出场人物[主要]： 
张思朵 
沈昌珉 
金在中 
郑允浩 
林佑迟 
林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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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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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

我恢复上班之后，苏晓雨又开始给我带中饭，我问她后来跟朴有天如何了。她只是摆摆手说，还能怎么样，丫的我不是要笑着送他去中东。我咬着饭勺，看看苏晓雨说，女人你要是哭没数朴有天就不去了呢。苏晓雨只是沉默，半晌也没说话，我以为说到她什么上心的地方去了，结果一抬头，她笑得特鬼地凑了过来。“张思朵，最近精神状态挺好的嘛。你给我说，最近肯定是遭桃花运了是吧？说，跟那个什么金氏少爷，还是那个学弟来着？”

“嗯，刚打算交往看看，跟沈昌珉。”我跟苏晓雨也实话实说，只是依旧瞒了我跟金在中要假订婚的事情。依苏晓雨的个性，她绝对不会赞同我去做这种蠢事的。

苏晓雨笑着点点头。“我上次就看他挺顺眼的，思朵，这次总能好好的恋爱一趟了吧？”

“但愿吧。”也只能是但愿了，我没忘记沈昌珉说的，他只是说我想试着跟你在一起，而不是我想跟你在一起。当然了，再次之前必须要解决的问题就是那个所谓的订婚仪式，眼看就要来了。

仪式的前一天晚上，我显得有些异常焦躁，坐在沈昌珉家客厅的沙发上，胡乱地调着电视频道，却没发现一个能让我看上十分钟以上的。沈昌珉倒是挺悠闲地，坐在餐桌边上，开了笔记本电脑，不知在那儿做哪个会议的记录。“诶，沈昌珉，你怎么一点儿感觉也没有？明天我订婚诶。”

他从电脑面前微微抬了一下头。“哦，反正不是跟我。”说着又继续埋头处理文件。

我当即有掐死他的冲动。“你就一点儿别的想法都没有？”心里有些小失落，沈昌珉虽然不是第一次知道这件事，可毕竟怎么说都是正在交往的人，男方总归会有点儿小介意的吧。

“嗯，有是有...”我于是充满希望的抬头。“你明天晚上回来过夜么？”

好吧，这就是所谓的三年一个代沟么，我无奈地看了他一眼。“又不是新婚夜喽，做戏总不能做到这个份上，肯定是要回来的嘛。”

“好，那到时候就一起回家吧。”沈昌珉微微笑道。心里突然就滋生出一种莫名的小幸福，其实或许在沈昌珉眼里，明天晚上也不过就是个普通的聚餐，唯一的区别就是我要陪着金在中到处绕罢了。想到此，心情竟也慢慢地平复下来。不过，我还是有些看不惯沈昌珉在家办公的勤奋劲儿，我就不信了，金在中真就有这么多的工作留下来给他做？

“诶，昌珉，今天晚上我就睡你这儿，嗯？”我凑到他边上，话音刚落，就看见他拿着笔的手明显颤了一下。

“咳...”他尴尬地清了清嗓子。“我的床不够大...”

我回头看了一眼沈昌珉所谓的小床，的确是不大，是公寓楼统一配好的床，跟我的一样，一米二的宽度。于是我知道，他的脑子一定想到不好的方向去了。“谁说不够大啊...一米二，一个人不是够了么。”我笑他，果真是一副尴尬的傻样。

我似乎还看到他目光里头有什么黯淡下去，低声骂了他一句。色胚，你在期待什么啊。跟你开玩笑罢了，你一个晚上就对着电脑，就把我扔在一边，亏我还给你做了晚饭。

“你知道，这两天总经理都不在。”沈昌珉面露无奈之色。这也是实话，金在中不在，什么事儿都要沈昌珉这助理转达，而且还要都忙着忙处理。要不是今天他发了信息过来跟我说明天打死都会按时出席，我还真不确定明天他真的是否可以到场。

我摆摆手，走到玄关边上。“行了行了，您沈助理就继续处理你的公文吧，我回去睡美容觉了，明天还有得受呢。”于是也没等沈昌珉从座位上起来，我就甩着拖鞋回了家去了。

刚开门进去，手机吡地一声进来条短信。——晚安。很简短就两个字，果然很有沈昌珉的风格。我轻笑，这才是所谓情侣之间应该有的小片段，看来沈昌珉已经渐渐进入角色了嘛。于是，心情愉悦地打开了电话答录机，有一通未接电话。

“张小姐，我是林佑迟。”透过电话线传来的声音，比真人的似乎更加清冷了几分，我心里咯噔一下，林佑迟为何会知道我家的电话号码。“很冒昧打电话过来，今天下午你父亲拿了新的CT片过来给我，我顺便就问了你的电话号码。其实很早就想跟你单独谈谈了，既然你不在家，这样说也无妨。”

我知道这会是一段很长的电话留言，会是我有生以来听过最长的，于是在客厅的沙发上定定的坐下，听林佑迟在电话那头缓缓道来。其实林佑迟的声音，很好听，偏于中性的基调，有些空灵的感觉，这样的嗓子如果唱歌一定会别有一番味道。

林佑迟的声音缓缓地从电话答录机里头流淌出来。“今天跟你父亲跟我说了病情，说是很严重，而且我最近看东西经常会模糊，可能没多久就会完全失明的。呵，其实也不是特意过来跟你说这些的，张小姐，我有东西寄给你了，先存放在你那里，到时候再给在中。还有，明天的订婚仪式我想我会参加的，不过，也许会晚到一些，先说声抱歉了。”留言到此就结束了，让我觉得困惑，如若林佑迟要参加，金在中怎么会不拦着。金在中对我说过，林佑迟是个何等有自尊的人，又怎会突然打电话过来用如此卑微的语调跟我说话。

一切的一切，总让我想起那个不吉利的词汇。我于是拨了电话给我爸，我爸的回答很简单，肿瘤转化成为恶性，两个月，最多还有两个月。

我连忙跟着问，爸，那他明天会不会在医院？

爸却觉得我有些问得莫名其妙的。“那他不在医院又能在什么地方，就在现在的状况，随时都会失去意识的，医院怎么会随便让他往外跑。思朵，你现在管这些闲事做什么，明天就订婚了，早些休息，明天有你忙的。”爸有些轻微的责备，却也没有多说，我只有挂下了电话。

唉，算了。我往床上一倒，不就是要过来么，管他是不是溜出来的。他都那样了，还能如何。这么想着，也就睡到了第二天大天亮。

直到我妈开了门冲进来，把我从床上拎起来，我才领会到订婚这件事的麻烦，绝对是不亲身体会不会了解的。我才刚醒过来一些，就给我妈拎到了婚纱店，一群人围着我拼命往我脸上鼓捣各种各样的东西，什么粉扑眼影，让有粉尘性过敏的我连续打了好几个喷嚏。

“唉，妈，就定个婚，你干嘛整的跟结婚似的这么隆重。”我实在有些受不了这些累人的东西。

我妈居高临下地看着我，左右审视，后面的话让我差点儿给口水呛到。“我也是昨天才听说的，今天会来很多记者。”

【36】

那天下班前，沈昌珉打电话过来说他要加班，没有了金在中的金氏陷入了小小的混乱当中。金氏董事长再次出山，亲自做起了公司的一把手，只是风格大不相同，苦了那帮子原本金在中手下的员工。

“唉，其实我觉得总经理挺好的。总觉得，董事长逼得太狠了。”电话那头传来噼噼啪啪击打键盘的声音，我能想像得到沈昌珉在办公桌边上一边夹着电话，一边敲键盘的别扭模样。

“哟，这么快就开始想人家了。可别跟我说你对金在中很有好感。”这时候前辈正巧整了东西，准备回家，见我打电话的姿态，不由得笑出声来。对我做着口型，男朋友么？我轻笑着点点头，前辈一副忍受不了的样子，甩甩手就回去了。

“你说什么哪。”沈昌珉在那头争辩。“我不过是就事论事。倒是一会儿不能过来接你了，你先回去吧，估计要到八点多呢。”我对了对墙上的钟，好家伙，这董事长这么坑人的。距离八点还有两个多小时呢。

我叹了口气，看了看前辈留给我这个礼拜的作业，前阵子请假未来，前辈竟然都给我算着，让我如数补上。一堆堆在办公桌上，颇具规模，我可算是碰到克星了。“算了，我干脆在医院里看前辈留下的作业吧，你一会儿结束了给我电话。”其实提不提早回家，对我来说的意义就是能不能提早看见沈昌珉。我放下电话，揉了揉脑袋，我想我中毒还真是有够深的，沈昌珉的毒。

办公桌上，夏实下午的病例留底和检验结果都还在，莫名地让我坐立难安，还有夏实那句幽幽的话。一切都看珉的。那个单字，造作的让我浑身起了鸡皮疙瘩。把那两张东西往抽屉里一锁，没有再看，这并不是我该管的闲事。

看着病例，不知不觉时间过去很快，接到沈昌珉的电话不觉已经是晚上九点，硬生生地又加了将近一个小时的班。我整理了东西，裹紧身上的风衣，到楼下等他。风很阴冷，却能让人意外清醒。清醒地看到我爸提着公文包，从医院大楼里头走出来。

我下意识地摸了摸左边的脸颊，想要背过身去，却还是晚了一步，给他叫住。爸语调平稳低沉，如以往一般有着很重的压迫感。我硬着头皮回转身去，抬头看我爸的脸，小声叫道。“爸…”

“这么晚才回去。”不是讯问的语调，到更像是叙述。我默默地点头，依旧不知道说些什么。面对我爸，我从来都是不善言辞的，我妈说我没个正行，可到我爸面前就跟缩头乌龟似的。或许是，我也从未作出什么可以在他面前昂首挺胸的事情来。“我跟你妈商量过了，你还是继续去相亲吧。金在中的事情，我可以既往不咎。嫁了人，也少让人操点儿心。”

“爸…我有…”

“我记得你没有可以谈婚论嫁的男友…”话还未说出口，就给我爸抢去了话茬。“没有就去…”我还想说些什么，身后却亮起一道刺眼的光芒，回头见到熟悉的车身。我正了正身子，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爸，我有男朋友了。”

看着沈昌珉跳下车，白色的衬衫领口的扣子未扣，领带也解下，比起早上来夜幕下的沈昌珉更多了几分不羁和成熟。我看着他靠近，走近我跟我爸，心跳一下子加快。我不知道，不知道我面前这个眼色冷然，面容严肃的父亲，接下去要做些什么说些什么。

“你是思朵的男朋友吧。”还未等沈昌珉站定，我爸已然开口。深秋的医院门口，我和被迫和我父亲并肩站着，对面是沈昌珉，第一次的所谓的正式家长见面竟开始地如此仓促而让人不安。风依旧很紧，飒飒的风声掩饰住我愈来愈剧烈的心跳，我看着面前的沈昌珉，没有戴平时的粗框眼镜。然后没有镜片的阻隔，却依旧难以看清他眼底的色彩。

良久，他欠身。“伯父您好，我叫沈昌珉。我跟思朵确实在交往。”

“你看起来很年轻。”爸的话语里，听不出是喜悦还是恼怒。沈昌珉隔着我两步的距离，他只是很从容地说，我比思朵小。

“喜欢我女儿哪一点？”

没有回答。

“你真的，爱…喜欢我女儿？”

依旧是沉默。

我不懂，就算是谎言，也不过是几个字的回答罢了，他为何就这样地站在那儿一言不发，直到我在风中手脚冰凉。我抬头轻轻地笑了一下，对着我爸。“爸，我骗您哪。他就是我一学弟，晚上我一个人回家怕不安全就让他过来载我，人家有心上人了。是不是啊，昌珉？”我说着拿胳膊肘撞了撞他的胸膛，却意外差点儿吃痛地掉出眼泪。“爸，我其实就是不想去相亲嘛，你把人家弄得多尴尬呢。”

娘的，胳膊从没这么疼过，疼的我有些红了眼眶。我只觉得自己笑得愈加灿烂，对着我爸，说了我从小到大最多的一次话。“爸，那好，您自己看着办吧。一定要比金在中条件好的哦。我先回去了，前辈还留功课给我呢。”说着我使劲地挥了挥手，转身迎向风中，深秋的风很涩，涩的让人莫名地流泪。

我不敢去看沈昌珉的表情，其实我更怕从他脸上看到淡漠。夏实说对了，一切都要看沈昌珉的，他可以上一刻在电话里跟我抱怨工作有多繁重，他也可以在下一刻对着我爸连谎言也不屑于去编排。或许我于他来说，只不过是多了一个需要去劳神应付的女人。一切都要看他，爱我抑或是不爱我，何时，把自己至于如此被动不堪的境地。

苏晓雨说对了，张思朵你丫的就是蠢。对，蠢到极致的女人才会傻瓜一样，因为从未属于自己的感情沾沾自喜。

我坐在出租车的后座上，眼泪唰唰地掉下来。脑海里每一个属于沈昌珉的画面此刻却愈加的清晰，清晰到刺痛。

“小姐，有辆车一直跟着我们呢。”司机转头对我说道，见了我满脸的泪痕，不可抑制地有些讶然。背后那辆灰色的福特，我自然认得。

我拿纸巾蹭了蹭脸。“不用管他。师傅，您可以从环城绕一圈，我不急。”

“小姐，跟男朋友闹别扭了吧。”司机师傅一副了然于心的样子，声音干脆利落。“好类，就带您绕一圈。”

我清了清嗓子。“他不是我男朋友。”却不知是说给谁听的。

夹吧－－
估计因为没多少人留言，都当成无水版本的了...

就知道会变成这样－－...果然给当成无水版本的�

【41】

http://hi.baidu.com/max_duoduo/blog/item/663a6a096211ac85d0581b5e.html

于是我感觉这就是为毛我这帖么人留言的原因了

这是我跟薇子的0－0

咳＝＝ 
不是来更新的...是来小宣传一下的... 
我建的q群36634435（逆反之界），详情请见：http://hi.baidu.com/max_duoduo/blog/item/8b5cdc0971fd11c83ac7634f.html

【47】

郑允浩说，我只是觉得你有知道的权利。其实不然，这权利于我跟沈昌珉之间我永远是缺失的那一方。而我在感情上，终究还是有些懦弱退避，便不曾想过索要这份权利。我端着水杯抿了一口，整了整衣领，尽量维持着语调的平稳。“不说这些，智瀚什么时候办出院？”
 
“护士现在在做例行检查，一会儿就走。跟护士感情很好，都不太乐意走了。”

“人孩子老对着你可能都腻了吧。”我随意地开了个玩笑，见郑允浩尴尬地扯了一个笑容便也不明说了，智瀚毕竟从小都是没有母亲照顾的孩子。我起身把暂停问诊的牌子往门口一挂。“行，走吧，我陪你去看智瀚。”

“思朵，你才刚上班吧。”郑允浩迟疑道。

我双手往白大褂的口袋里一插，回头抛给郑允浩个笑容。“别忘了，我是张思朵，是院长小姐。”容我再有一次任性的权利，这样的心情，我实在无法投注心力去给那些怀着新生命的母亲们问诊。见郑允浩仍是没有动静，皱着眉头看着我，我索性一把拉了他的衣袖。“郑允浩，两年没见你果真越来越不男人，老娘要去就去，又不是看在你的面子上，都是你儿子长得帅行了吧？”

郑允浩微微一甩手，便轻松地挣开我的束缚，反手一把抓了我的手腕。“张思朵，两年没见，你还是老样子，越是在意就越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那你…”我盯住郑允浩。“那你觉得我该怎么办，跑过去给沈昌珉一巴掌，灭了那女人，还是大哭大闹？郑允浩，我没当初这么幼稚了。”

郑允浩松了手，兀自点点头。“好，那就一道去吧。”或许是经历了以往，觉得哭闹作贱自己都挽回不了，也就越发地显得无所谓起来，可天知道我其实在意得很，只是不知道如何说出口罢了。

我跟值班的护士打了声招呼，不管到时是不是会给前辈一顿臭骂，就跟郑允浩去往小儿住院部。途中给一个急匆匆的急救科护士拦住，那护士颇有些上气不接下气的，拉着我的衣袖缓了口气就火急火燎地说道。“思朵姐，急救室，有人过来闹了，硬是要找院长。可院长他正在亲自主刀，还不知道要多久，他就跟晓雨姐闹起来了。”

我跟郑允浩对视一眼，他只是简单地问了一句。“苏晓雨？”我点头，郑允浩此刻显得特别男人特别利落，换了方向直接去了急救室，比我反应还快上了几分。

此时的急救室，比起大型事故的时候还要热闹上几分，不知是哪个科室的护士都闲的发慌过来凑热闹。远远地就能听见苏晓雨的嗓门，跟门口贴着的请保持安静形成鲜明的对比。

“急救室这儿不是缺胳膊少腿儿的，就是半死不死的，你来这儿找你老婆可行么？再者说了，老婆找不到管我要，有这道理没有？”推开门，我就看见了那天的那个房地产小开，摩丝抓过的头发显得油光发亮，一脸的趾高气昂。只见他靠在办公桌边上，双手插着口袋，身后还有几个充场面的。真不知是房地产商，还是地痞流氓。

他冷笑一声。“哟哟，现在医生怎么说话这么冲。我不过是老婆走丢了，听人家说昨天她给一男人送到这家医院来了，来看看是不是出什么事儿了。哦，对了，还得谢谢你们这儿一个妇产科的医生，还教会我老婆怎么懂法用法。”

我猛地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还以为他会来硬的，却不料是个背后捅一刀的类型。

碰——一本病例卡被他甩在办公桌上，我见着苏晓雨都蹙着眉头，一副小心翼翼的样子，果真不是个好对付的主儿。“我就想找你们院长谈谈，不过就是几分钟的事儿。或者，找来那个妇产科的，先谈起来也算了事儿。不然你们这急救科，我看…”说着他抛给后面两个人一个眼神，后面两个彪悍的男人一个健步上前，苏晓雨桌上的物品如数跟大地来了个亲密接触。上来的保安，也给他带来的人硬生生地拦在了外头。

这是何等的阵势，我记得当初金在中提起他的时候，也并没有说及他的特别之处，也就简简单单地用品行不怎么好带过。金在中还真当是含蓄，这何止品性不好，简直就是流氓无赖。

我知他说的那个妇产科医生便是我，也就大剌剌地应了，再这样拖下去整个急救科今天就别想正常运作了。

“你找我做什么？”我迎上那位房地产少爷冷冰冰地目光，下一刻脸上火辣辣的一下，整个急救科顿时安静了下来。我听见他爆发出来的咆哮，他恶狠狠地说着，你这死贱人你让她生就行你管那么多闲事做什么，你教她找人来告我是不是，你想得美你。

我想我此刻能够体会到一些夏实的苦处，那种面对如此可怖的男人时候那种无助。我感到嘴角有什么咸腥的东西，舔了舔才便知那是血。

扯了扯嘴角，有些疼痛。“你打女人可真本事啊…”排开跟金在中的乌龙订婚，我从未如此丢脸和窝火过，加之沈昌珉和夏实的事实摆在面前，我尖刻地回过去。“你有本事你还是管好自己的老婆，让她勾三搭四。”

眼见着房地产少爷的脸慢慢扭曲变型，所有的人都不敢有所动作，下一秒一个人挡在我的面前，轻轻地抬了胳膊，截住呼之欲来的拳头。“先生，您闹够了吧，这里是医院。”

郑允浩说完，微微地转过身，护住我，另一只手死死地抓住对方的手腕，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目光里尽是决绝。“您想打架我奉陪，不过在此之前警察也快来了吧。”

那位少爷因为疼痛微微地蹙起眉头，僵持了几秒，愤愤地骂了一句。“shit.”说着挥挥手，带着一帮人离开，在路过我身边的时候，我听见他低沉阴冷的声音。“这位医生，记得下次看见我夫人的时候，跟她说想离婚早八百年，我还没折腾够呢。还有…这次只是一个小警告。”

我下意识地抓紧郑允浩的衣角，莫名地寒意从心底滋生出来。

“没事了。”郑允浩拍拍我的背脊，语调平稳，仿佛刚才的一切都从未发生。刚才的那一瞬间，我似乎看到他以往的霸气，那被生活琐事掩去的王者之风。

“昌珉，沈昌珉他…”我给我自己的想法一惊，他难道就未曾想过，夏实已经是有夫之妇，而且还有个暴力倾向严重的丈夫么。我不住地心惊肉跳起来，一转身便看见父亲站在门口，身上还是手术的服装，似是匆匆赶来。

而我跟郑允浩，之间的距离只有暧昧的一公分而已。

【48】

我触电式地往后退了一步，郑允浩看着我的反应，嘴角微微露出一丝苦笑。末了，他只是回转身去，并没有装作不认识，也并没有任何地不自然，他只是不失礼貌地打着招呼。“张院长…”

我爸微微地点头，往房间里走了几步，看着我就微微地蹙起了眉头。“你又惹了什么事儿了？”我别过头有些不愿解释，倒是一旁的苏晓雨抢过话来，说是房地产的少东过来闹事，还连带着说了我被人打的事儿。说着还对我使了个眼色，似是看不惯我的一言不发。

闻言，爸舒展了些眉头。“唉，你怎么尽做些让人担心的事情，女孩子家哪有你这么不消停的。要是给你妈知道了，你怎么办。”说着摆了摆手。“晓雨，你给思朵处理一下，今天的事儿过去了就过去了。”

说着我就给苏晓雨拉到边上去，她拿了酒精棉花用镊子挺小心地给我擦着嘴角。我因为丝丝的疼痛咧了咧嘴角。“诶，你怎么又跟郑允浩搭上了你？”苏晓雨瞥了郑允浩一眼，爸似乎主动上前跟他说着些什么，碍于距离听的不甚完全，约莫是在询问近日境况如何。

“就碰巧碰上的，他儿子住我们医院呢。”

“儿子？”苏晓雨睁大了双眼。“哇靠，这么迅速的啊。”

待苏晓雨在我嘴角贴了一块很小的胶布之后，我揉了揉腮帮子，才缓缓地说道。“不过…老婆难产过世了。”话音落就见苏晓雨眼睛睁得更大。“那这么说，他还对你有意思还是情理之中的，也不是什么不能接受的事儿喽。”

我看着苏晓雨却不了解她说这话的意图，半晌她才无奈地摇摇头。“张思朵，你傻呀你。你知道不知道，刚才他护着你的样子，跟你们交往的时候，一模一样。”刚才的郑允浩的确有那么一瞬间让我想起过从前，从前他霸气的模样和坚实的背脊。

脑海里蓦地浮现出逃生梯上的那一幕，顿时有些不想再想下去，只觉得脑子一片浆糊。我忙站了起来，扯着嘴干笑了两声，说苏晓雨你开什么玩笑。苏晓雨却也不说话，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回转身去收拾镊子和棉花。

转头见爸跟郑允浩还在交谈，我走近一些，已经隐约可以听见他们交谈的内容。“这么说，那孩子还是没能熬过去了。”爸的话中似乎是透着那么几分遗憾，郑允浩点头低声说着，生孩子的时候没能熬过去。

末了，爸拍拍郑允浩的肩膀。“总之，以前的事儿归以前的事儿。跟那孩子一起，好好过下去。”郑允浩只是不断地点头，微微欠了欠身子。说着我不懂的话语，他说张院长，当初静的事还是谢谢你。

“不必。我们张家，也有欠你的。”爸如是回了郑允浩的感谢，在我眼里显得有几分生硬。我却全然不知爸跟郑允浩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茫然地看向他们。他们却是什么都不说，最后爸也只是跟我打了招呼说他回办公室去。“哦，对了。你妈说了，什么时候有空，跟沈昌珉那孩子一道过来吃饭。总归是要正式见一趟你妈的。”

这句话打得我有些措手不及，只能敷衍着回答过去。“嗯行…不过他最近，有点儿忙。”幸而我爸也没多问，只是表情严肃地说着，不就是吃顿饭么，总归是有时间的，你们自己商量。我也只能顺应着，就这么半推半就地算是答应了下来，却根本不知道如何去实践。

最后，竟是郑允浩提醒的我，要过去给郑智瀚办理出院手续。我茫然地点了点头，陪郑允浩往住院部走去。住院部跟问诊楼一般不在一个地方，中间都隔着类似于绿化带的区域，给病人休息走动。智瀚那时候正巧被护士带着在楼下玩耍，我能认得出来那个护士便是那天跟我打听郑允浩的，一个皮球在他们之间跳动。智瀚遗传了郑允浩那般干净清爽的笑容，才是两岁的年纪，眉宇之间就透出隐隐的英气，唯独一点不足便是在同龄的孩子里智瀚明显地有些瘦小。

“来，智瀚…”郑允浩微微弯下身子，对智瀚伸出双臂，而后一个小小的身影就跌跌撞撞地一路小跑过来，奶声奶气地叫着爸爸。“跟护士阿姨玩得这么开心，是不是不想回家了？”

智瀚眨巴着水亮的眼睛，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嗯…家里，家里没有…阿姨，嗯，陪我玩。”


我从郑允浩的眼底看到一种疼痛，他只是搂紧了智瀚。“爸爸也能陪你玩儿哪，智瀚乖，咱们办完出院就回家。家里有好吃的。”智瀚闻言低着头，隔了很久才钝钝的点着头，一下子就失了刚才的开心，小脸上也没有了刚才的明媚笑容。

“郑允浩，让智瀚去读托儿所或者幼儿园什么的吧，不然一个孩子在家里总归会寂寞的。而且，林静家就没人肯过来照顾这孩子？”我倒有些心疼起这孩子来了，伸手揉了揉他细软的头发，见他盯着我看，我微微地笑了笑，却不料被这孩子的小手扣住了手指，死死地扣住。以为是这孩子好玩儿，我也就没多挣扎，任他去了。

“智瀚还不够大，学校都不肯收。林静那边…其实静高中的时候，父母就都事故过世了。现在一直都请阿姨过来照顾智瀚，但总归有时候会有疏忽，而且…开销也挺大的。”郑允浩抱着智瀚在条凳上坐下，举止间轻柔地不似我曾经认识的那个郑允浩。

“其实，我跟静，高中的时候就交往过。”

虽然对于郑允浩跟我爸之间莫名的对话有些疑惑，却没想到竟是郑允浩主动提了起来。我挑了挑眉，在他身边坐下。“我还以为那是你后来的新欢呢。”

“不是的。”郑允浩兀自摇头，缓缓地对我道来。没想到，郑允浩跟林静竟然是彼此的初恋，交往了整整高中三年，而后两人各自考了大学，渐渐地也就如同很多高中的couple一般愈行愈远，最后很平静地彼此分手。后面发生的事情，便是跟我的交往，用郑允浩的话说，比起高中来说，大学时候的交往虽然轰轰烈烈很多，初恋却始终是每个人心中最难忘的片段。只是后来，再碰上林静竟然是她朋友打给他的电话，说是林静患上了肾衰竭，父母双亡的处境让林静显得尤为孤单可怜。由于家庭原因，林静终是没有上了大学，身边也始终空无一人，形单影只。

“郑允浩，你不要告诉我你当初只是因为觉得林静是你初恋，你同情她，所以才想帮帮她的吧？”我半开玩笑似的，却没料到得到的是肯定的回答。

“静的处境，除了换肾没有法子。我后来拜托你父亲，结果你爷爷却开了条件，说他可以支付手术费用，还负责找到肾源，不过呢…条件是我们分手。呵，你知道的，你爷爷一直觉得我配不上你。”

郑允浩草草说完之后，只是苦笑着看我。“思朵，世事难料，对吧？”

“郑允浩…”我低下头。“现在说有什么用，你别跟我说你当初有多无奈，你还不是没跟我商量就做了这种交易，你还不是把感情当作了筹码，你还不是说分手就分手了。郑允浩，你他妈的别这么不男人，你是不是想要我内疚啊你。”郑允浩果真是有几分知道我的，知道他给我这样的解释，以我的性格，我定会心里不好受。可我还就真该死地让他给料中了。

“思朵，我没别的意思。”郑允浩突然显得慌张起来，抱着智瀚从条凳上站起来，智瀚却只是眨巴着眼睛，好奇地看着一切。“我只是觉得…是时候解释清楚。”

“是时候？郑允浩，我警告你，我不希望从你嘴巴里听见你对我们之间还有任何奢望…”

“那…为什么不可以。”郑允浩本来维持着的微笑都很难在持续下去。“你真的觉得，你跟他能够走得下去么。”郑允浩顿了顿，告诉了我最后一个事实，彻底粉碎了我的理智。他说，他听见夏实拉着沈昌珉的衣袖说着不要走，而沈昌珉的回答，只有三个字。

好，我在。

如同当初对我说得一般，还是说他对我说得如同他对夏实说得一般。我冷冷地看了一眼郑允浩，决然地转过身去，他也没有拦我。只差一秒，或许我就要在他面前崩溃。

沈昌珉，我们是不是真的走到尽头了呢。风吹在我脸上，涩涩的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