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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唷哈……天才也有脑袋不好使的时候啊,萨尔阿波罗——你忘在桌上的溶液我已经放进你的冷藏屉了。”
实质身为上级的黑发男人,用一种邀功的语气大声说着话向刚进门的绯发从属官走去。
“哦,谢谢。”
回答有些冷淡,金色的视线并不似他熟悉的光彩。不过这个家伙的情绪神色精神状况往往经常随着实验的成败不断变化,亚罗尼洛并不觉得这是反常的现象。
“好吧,那么——”
接下来的事情完全出乎他意料之外——他的天才下属一把提住了他的前襟,然后重重的湿润炙热便贴上了他的嘴唇。
“这个算感谢好了。”
“!!——”
黑发十刃因为太过惊异而忘记了伸手推开贴过来的家伙。
——他这是干什么?!
“喂!我说——萨尔阿波罗,你是怎么回事啊!喂!……怎么了?”
自第十九夜开始惶恐想象的亲吻,只在记忆里阅读人类生前小心尝试或虚类利齿血腥噬咬。突如其来遭遇,感觉却并不美妙。
瞬间一片空白的脑海在静滞了几秒后翻腾起无数可能——他是吃错了诺伊特拉向他定制的某种药品,还是通过某种途径知道了自己就是——
“怎么了?你问我怎么了?——啊哈——为什么这种表情呢?下属为十刃无条件奉献一切不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么?”
那双金色的瞳孔离自己是那么近,白皙的脸因为情绪波动而洇出明显的红色。颧下有自己一眼看出的瘀痕,萨尔阿波罗和别人打架的概率之低大致相当于诺伊特拉做一整天实验。
今天一定是有哪里出了错。
“看起来你是太累了。你应该去休息,萨尔阿波罗。”
伸手掰开他抓在自己胸前的手,亚罗尼洛整饬了一下衣襟。
“哈,哈哈哈哈——”
绯发青年干笑起来。
“十刃,都是一样的吧,你也不例外——你是要我上自己的床,还是上你的床呢,我高高在上的前辈?”
“你在说什么啊!”这一次是真的有点没好气了,“歇斯底里地说着混账话可不是我所认识的你啊,萨尔阿波罗!”
“啊哈哈哈哈——你厌恶了吗?还是觉得害怕?啊哈哈——我就是这个样子的,肮脏而放荡的我——才是我应该有的样子……哈哈哈……”
“你发疯了吗?萨尔阿波罗?!”
黑发男人一把抓住从属官的肩膀。
“别作出虚伪的样子来了,前辈——我们都是虚,只凭本能取食和行淫的种群——还是你已经把自己当成是那个正直的死神了?真是可笑——啊哈哈哈哈……”
“闭嘴!”
绯发青年被重重按在身后的床沿上。
“听着,萨尔阿波罗,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是我讨厌你用这种胡言乱语来侮辱自己——同时这也侮辱了我。”
“侮辱?……哈哈哈哈,多么好笑的词语——如此纯情的说教真让我想狠狠毁掉你——你根本什么都不知道,你没有权利——唔……”
脱离理智的话语被直接堵住,像要吸干他灵子般掠夺,直到被死死按住的家伙呼吸开始变得深急。
“好了,你决定住嘴了吗?——既然你今天喜欢用这种方式——”
用这种启动速度和平均力度来接吻真是太不享受了。这和被人捅了一刀然后回捅回去并无实质差别。唯一的庆幸是那个发疯的粉红脑袋并没有像自己防备的那样咬自己一口。
亚罗尼洛用力将手腕从对方的抓握中抽出,刚才萨尔阿波罗在身体骤然后倒的同时抓住了他的手臂。
他倒退开几步,凝视着倒在床边麻木地望着苍白天花板的下属,而后者从鼻息中发出冷冷哼笑来表示他绝望的抒发。
“真是可笑。前辈。”
“喂,混蛋,你要在那里坐到什么时候?”
一贯坚持洁癖,每做完一个实验都要换一副手套的萨尔阿波罗,居然在墙边的地上坐了三个小时——这足以说明事情的严重性。
三个小时里他就这么环抱着自己的手臂,懊丧地絮絮说着令人刺耳的言语、自我厌恶的赌气、莫名其妙的叹息。
他从中并不能猜明白事情的全部,但是那已经不太重要了。
“我说——自称天才的家伙,你不是曾经一脸不在乎地说‘要是连那些低劣种的吠叫都记住的话,可真是很浪费本天才的脑容量呢!……’的么?”
在自己带着他参与十刃回忆的途中,那些不怀好意的言论也曾在背后响起。而他正是这么回答自己的。
兴许是因为之前长时间的和抑郁的心情使他累了,萨尔阿波罗已经有相当长的时间一语不发,纵使自己好几次主动提及劝慰的话,屋子里还是只回荡着一个人的声音。这种气氛让亚罗尼洛熟悉得要颤栗。
“——好吧,如果你不想说话也无所谓。你现在需要的是去好好休息一下。”
行宫的主人开始自顾自地铺开床褥,任由角落里的那个家伙保持沉默。虚夜宫的空气沁出冰冷,在使他固定着英俊相貌的黑暗里静静流淌。
这气氛似曾相识得让他感慨。某年某月,此情异景。面前的宫墙整齐排列着深翡色的立柱,并非嶙峋山石,一瞬恍如隔世。
——“你可以……在这里休息……”
——“……你除了不会说话,也不会吃东西吗?”
——“我只是想让你——活下去。”
却忽然记起是怎么样的一个开始,在那个古老的不再回来的黄昏。
——“如果……”
——“还有下一次相见——”
——“希望……你可以学会说话……”
他想回身给那个绯色的身影最深的拥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