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I feel your light
在无垠的漂浮质地中，红矮星爆裂瓦解产生的宇宙尘埃布满每一寸真空，然而尘埃却从未融入宇宙，因为即使是浩渺如宇宙也没有他可以融合的物质。
这些事实会让人觉得自己很渺小，在这个星际联合政府与皇家护卫军队互为掣肘的大星航时代，依然如是。
高泰明双腿交叠着坐在飞船的指挥台前，繁杂的按钮和操纵杆在幽深的宇宙中散发出蓝绿色的荧光。高泰明信手摩挲着左胸的铁质皇家胸章，上面雕镂着由剑锋与剑鞘组成的十字，以及包围着利剑的橄榄枝。
寒铁的触感令人冷静，高泰明片刻便收回手，起身站在飞船的前视窗下，看着不知名的彗星拖着蓝色彗尾缓慢划过，抱臂说道：“我第一次见她的时候，她在哭。”
指挥台上的灯光闪了闪，一个不带任何感情的机器女声响起：“你的语法存在歧义，应该说‘我是第一次见到她哭’。”
“我说第一次见她的时候她在哭，是因为她见了我就不哭了。”高泰明双手撑在指挥台上，目不斜视地盯着二维雷达图，在他确定了飞船在十个地球秒后的着陆点时，高泰明突然开口说道，“不过艾琳你说的没错，那是我第一次见到她哭。”
“人类的情感逻辑真是对人工智能的最大嘲讽。”随着飞船的各项机能进入降落阶段，被称作艾琳的人工智能进入了休眠时刻。
“是嘲讽没错，但是这讽刺是针对人类还是人工智能，就很难说清了。”高泰明站在徐徐降下的飞船悬梯前，面对着星际空间中剧烈的太阳风，抿紧的双唇吐露了这样一句话。
星航时代共分为两个阶段，以星际联合政府的成立为分界点。联合政府的成立几经波折，是在阒寂血色中立起的界碑。近几年来，联合政府不断扩张势力，规划旗也已经竖到了未开发的星系，与皇家的谈判官在会议桌上也有过几番针尖麦芒的博弈。
这种饶舌的活计向来不会落到高泰明头上，除却是因他言语狠戾、不容置喙外，还因为他对联合政府的态度一直暧昧不明，从联合政府成立之前，就是如此。
彼时联合政府还只是一纸策划，而高泰明正依靠着小行星上的沙堆仰面坐着，此处是一家酒吧——只在星期四开门的酒吧，但是懒散如逃匿宇宙中的高泰明，自然在一个星期里的其他日子也待在这里，不为旁的，只是因为这酒吧不给驻唱歌手包吃住。
高泰明在这里坐了许久，虽是在酒吧门前，但他是不常饮酒的，这种谷物与真菌的混合液实在激不起他的兴趣。索性，他还是可以理解这里人为何对酒如此推崇：在这个宜居星系的边缘，抚慰性药剂的供给并不充裕，用廉价的酒水替代，虽然见效慢，但也负担得起。
高泰明就是在这样不饮酒的清醒状态下听见有人在哭。哭声起初只是低低的啜泣，但有愈演愈烈的态势，高泰明敲敲头，觉得要快点把这人找出来才好。本以为要细细寻一阵，但高泰明一站起身便见到一团白色的衣料堆得像一个小沙堆，活脱脱一个白面花卷。
高泰明便凑到这人身边蹲下，戳了戳，话还没问出口，便受了这人一瞪，像是森林里初生的小鹿。
高泰明没说，他刚才其实想踢她屁股来着。
“真想不到这酒吧的酒鬼里还有你这么一号人……”不出所料他又被睨了一眼。
“看你身上这些尘埃，准定比我等在这儿的时间还久，要论好酒，我不及你。”这人咬咬牙回敬道。
“我想要买你这身衣服。”
听了这人看起来财大气粗却明显底气不足的话，高泰明笑了笑，说道：“我这人不收钱，只收借据，我这身黑衣，躲债的确是要轻便些。”
“陈思思，好听的名字。”高泰明收起借据，抖了抖叠起来，末了笑笑，补了一句，“还不了衣服，就把名字抵给我。”
陈思思梗着脖子，算是默许了。
高泰明的话没说完，便察觉一股涡轮风从头顶吹下来，再低头时只见陈思思拧紧眉毛不住地颤抖。高泰明叹了口气，解下自己的黑色隔离布斗篷，把人包起来，闭目听着浩大虚空中钟摆沉重的撞击声，感受着涡轮风刃几乎要划断自己的头发，背着陈思思从星期三跑到了星期四。
星期三的晨昏交界时分，高泰明把半梦半醒的陈思思放在沙堆后躲避星航飞船的追击。陈思思孤身逃到小行星带已是昏昏沉沉，又经这一番折腾，此前被光剑划开的伤口又裂开来，人发着烧像喝醉般不清醒。
“联合……联合有什么不好，为什么各个领事都要……要赶尽杀绝？”陈思思明显已经糊涂了，一双眼睛却异样的清亮，仿佛那其中集结了漫天星辰。
高泰明听陈思思浑浑噩噩地吐字，把斗篷掖在她的颈间，看她毫无防备地舒展身体突然觉得有些好笑，存了逗弄的心问道：“你父亲在联合会议上的发言不知触碰了多少领主的利益，他就不为你想一想？”
“父亲说我只要跑就好了，千万不要被抓住。”陈思思也不恼，迟迟钝钝地说着话。高泰明伸出手去摸摸她的额头，依旧很烫；高泰明一时也寻不到冰袋，只得从身后的衣袋里摸出一枚胸章，精铁的质感很凉，高泰明便把胸章贴在陈思思的额头上为她降温。
嘀嘀嘀——
高泰明翻开陈思思一直紧握的双手，才发现她手中一直握着一只微型无线电机。高泰明也感受到陈思思挣扎着坐起来，想要喊出声却只发出微弱的吱唔声。
“……西蒙大叔？你在叫谁？”高泰明凑到她的唇边，却只听到这含混的几个词组。最后，高泰明不得不放弃对话，只能等待小行星快点迎来新的一天，这样他们也就能躲进酒吧。
然而，不远处沉重机械前进的脚步激起行星地面的尘埃，高泰明下意识地护住陈思思的头。但是，随着来客的停步，并没有枪炮声响起。
中年大叔模样的机器人西蒙有着伟岸宽阔的肩膀与和善敦厚的面容，是星航时代首屈一指的保姆型机器人。
“大小姐，联合政府已经成立，我们可以回去了。”
西蒙说罢，把昏昏沉沉的陈思思抱到肩膀上，也对高泰明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高泰明却挥挥手，把胸章重新放回口袋，西蒙看了看陈思思额头上被胸章印出的橄榄十字花纹，思索片刻，敬了个军礼，离开了。
高泰明起身拍了拍衣服，在新一天的日光中目送他们离开，转身走进了刚刚开门的星期四酒吧。
如今算来，那都是很多年前的事了。
陈思思作为联合政府最年轻的外交官登陆这颗未经开发的星球，今日才得知，皇家军方也派了人来，为此，她已在停机坪等候了一刻钟地球时。陈思思看着远航的飞船降落，却没来由地感受到了心魂的激动。
“外交官小姐，”随着飞船舷梯降下，高泰明的衣摆被吹得猎猎作响，“皇家空军上将高泰明。”
TBC

02 圆桌前的骑士
联合政府外交官与皇家空军上将的第一次会晤选在利姆伯斯的领主保护体中。事实上，利姆伯斯并没有领主，而星球本身的命名也是取自拉丁语系中“边缘”的含义。
利姆伯斯在大星航时代到来之前就游离于星际共同市场之外，人类语系对其的记述又少之又少，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利姆伯斯是一块适合灵长类生物生存的沃土；不宜妄言但星际高层都心照不宣的是，利姆伯斯的中心有着足以摧毁世界环网的时空支点——造物主钟摆。
“外交官小姐，似乎把利姆伯斯上的驱逐者想得太简单了，”高泰明十指交叠抵在下颚，似笑非笑地说道：“驱逐者看不起我们的科技，甚至他们的科技水平要远高于我们，所以想对抗他们，我们要另寻一条路。”
陈思思闻言愣怔了少顷，右手蜷握点了点下巴，看向高泰明示意他继续说下去，然而此时高泰明只是把玩着手边的金属笔，不再发言。
“收编利姆伯斯，驱逐者仍是我们面对的最大不可控因素，”陈思思起身，把手中的数据笔交给一旁的人，转身吩咐道，“西蒙，日落之前把在利姆伯斯档案馆整理的资料发给我。”言罢，对上高泰明考究的眼神，陈思思却一时不知该如何应对——严肃得像一块钢板，紧张得像一头小鹿。
索性，高泰明只是眯着眼向她笑了笑。
傍晚时分，天空已经变得深蓝，飞船前方只残留一丝日光照亮利姆伯斯的陆地，人迹罕至得如同那些只存留于摄影师眼中的风景。
陈思思从全息投影的显示屏前站起身来，四下无人，她甚至伸了一个懒腰。
利姆伯斯上的驱逐者远比陈思思预想的要复杂，他们所能获得的资料中对这方面的描述也是模棱两可。有时，与其说是资料，不如说是传说。
有传言称，利姆伯斯上的驱逐者是处于宇宙文明顶点的智能生物，他们固守利姆伯斯，同时也不允许外来船舰靠近利姆伯斯的中心。换言之，他们实则是造物主钟摆的守护者。然而，为什么，他们的守护方式又是什么，资料却对此一无所知。
对于这次行动，陈思思不解有二，其一是联合政府对利姆伯斯突然迸发的强烈兴趣，其二是政府高层对自己能力过于充分的信任。尤其是这份信任，几乎是她无法承受之重。虽然陈思思是新一代中最为优秀的外交官，但是外出历练极少，而面对利姆伯斯这样神秘的未知之地，更是前所未有之事。
全息投影在进入了休眠状态，陈思思走到飞船船舱的落地窗前，穿过几个建设中的脚手架，陈思思看到了不远处的城墙。
以及，驾驶着微型飞行器悬停在落地窗外的高泰明。
“利姆伯斯的大门只在星期一打开，”高泰明带着元素手套的手贴在落地窗玻璃上，顷刻间玻璃便消失了，“不跟我去一个只在星期四开放的地方吗？上次你就没有去成。”
陈思思站在窗前，只感到飞船产生的离子风扑在自己的脸上，她还没有开口，就已经跨步踏上了高泰明的飞行器，仿佛是在赴一场早就定下的邀请。
陈思思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事实上高泰明的飞行器也只有两个座位。这样一来，透过前视窗，两个人可以在同一时刻看到同样的风景。
“但我不记得曾和上将约定过要去什么地方。”陈思思拉过身侧的安全带，但由于装置过于繁复，最后是高泰明俯身为她系好。
“你不记得也好，若你真记得还摆出一副不认识我的样子，我才觉得自己比较可怜。”高泰明拿出一顶头盔戴在陈思思的头上，手指翻飞着安置好陈思思下巴颏上的固定装置，末了还露出一副受伤的模样。只是现下，对高泰明的私驾不甚了解的陈思思不知道，这种头盔是可以不劳人工、自动戴好的。
飞行器向着与利姆伯斯城楼相反的方向飞行时,陈思思看了一眼高泰明,却什么都没有问。她偏过头，从侧边窗中看着愈加深邃的宇宙空间，那边的尽头是他们出发的地方。
“思思，我们不谈皇家与政府，也不要叫我上将。”高泰明目不斜视地拉动操纵杆，云淡风轻地说道。
陈思思有些羞赧，但仍梗着脖子反问道：“那我要叫你什么，泰明还是阿明？”
“你不能这么叫我，”高泰明摇摇头，说道。飞船已经降落到地面，但高泰明明显没有打开舱门，只是单手撑在舱门把手上，若有所思道：“你的名字已经抵给了我，我怎样叫都可以，但是你怎么称呼我，还是要由我决定。”
陈思思被箍在舱门与座位的狭小三角空间里，挣了挣，愠怒道：“我何时抵给你？”
高泰明缓缓收回手，笑着把手举到耳侧，一副诚恳认错的模样，却说：“借据我还留着，只是放得慎重了点……”说着话便去脱外衣，陈思思只得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咳了几声。
高泰明了然地收回手，露出一个难得的礼节性微笑，推开舱门跳下去，做了个请的手势，说道：“思思，下来吧，我们还有正经事要做。”
“……”陈思思无言，她还是无法适应高泰明这种故弄玄虚的态度，而且，她真的不记得什么时候把名字抵给他了。
星期四酒吧的牌子半悬着，在这个半重力星球上竟有了些飘逸之感。高泰明走上前推开木门，回身把十指抵在陈思思的嘴唇上，示意她不要说话。
陈思思偏过头，透过半掩着的木门，看到了喝酒划拳的各色人种，也看到酒吧尽头陈列着的机械乐器。
TBC

决定了，去参加夏日祭的填词活动。

03 以永恒之名惩戒
与政府联谊会的觥筹交错不同，陈思思隔着酒吧的矮木门便觉得有腾腾的热气铺面而来，像极了中古世界里兽族与矮人的聚会。
高泰明站在酒吧门口没有进去，而是饶有兴味地回头看着披着带兜帽斗篷的陈思思。年轻的外交官被这目光看得有些不自然，但还是佯装无视地问道：“怎么不进去？”
高泰明转过身笑了笑，手指点在手心，一副为难的模样，瞧着她说道：“我忘了说，这酒吧是实名制的，外交官小姐把自己的通行证拿出来吧。”
陈思思瞪他一眼，只想把跟他到此的自己的腿给打断：政府外交官和皇家空军上将在出差期间公然酗酒，更难保这酒吧里不会有什么特殊需求的顾客。
高泰明抱臂笑着看陈思思的圆眼睛转了几转，卡着时机挡在了想要跑路的陈思思的面前，态度诚恳道：“我自然不想做星航日报的头版头条，也不想你去，所以拿着吧。”高泰明一边从口袋里掏出一枚芯片递给她，一边笑着把话说完。
陈思思半信半疑地把芯片放入手腕上的读卡手环，挑着眉读出来：“马大路，男……”读罢，拔腿要走。
“哦拿错了，那个是我的，”高泰明几乎半抱着拦住她，又握着她的手指用指纹划开芯片锁，放入另一枚芯片，随即保持开安全距离说道，“这个是你的。”
白蔷，女，星航注册探险测绘师。
陈思思无话，收回手跟随着高泰明在酒吧门口扫描核实后进入了酒吧。酒吧里并没有想象中獠牙巨身的兽族，也没有长胡子的矮人，酒吧里的空间并不狭小，甚至有一条长走廊连接着很多隔间。
高泰明径直走向吧台的位置，与酒吧老板对了对拳，回过头冲陈思思招手，陈思思便坐到了他身边。
酒吧老板单手撑在下巴上，推给高泰明一杯黑啤，眯着眼睛问：“这位小姐要点儿什么？”
陈思思正想摆手，高泰明却抢先一步说道：“梅子酒加苏打水和柠檬吧。”说完，看了陈思思一眼，低声道：“我不会灌醉你的，至少现在不会。”
“那你带我来这里究竟是做什么？”这话问出口便是真的生气了。
高泰明举起双手做了个投降的手势，吊着手腕指了指正在调酒的老板，冲陈思思赔笑道：“他，去过利姆伯斯的中心地。”
听闻这话，陈思思下意识地坐直脊背，过于正经的模样引得高泰明笑出声来。
老板正好调完酒端着高脚杯走过来，便见高泰明握着酒杯喝得尽兴，陈思思则坐在一旁手指轻轻点在吧台上，不知在思索什么。
“你是探险家吗？”陈思思接过老板递来的酒杯，抬头问道。老板却笑着摇头。
“你问他什么他都不会回答的，”高泰明看着透亮的酒液，仰首一饮而尽，“从利姆伯斯回来，他就什么都不回答了。”
老板听了高泰明的论述并不反驳，照旧笑着去招呼其他的客人，吧台一侧只有陈思思等待着高泰明的回答。
“你猜得没错，他确实是一个探险家，自从在文献传说中知道造物主钟摆在利姆伯斯后就一心想去看个究竟，”高泰明把空酒杯放在桌子上，透过凸面玻璃看过去，吧台的平面也被扭曲了，“与妄图用造物主钟摆称霸寰宇的人不同，他是单纯的好奇。”
妄图称霸寰宇的人，这个指向不言而喻，政府与皇家，都是这样的人。
陈思思看着高脚杯里浮动的冰块与气泡，许久问道：“这些事，你是怎么知道的。”
高泰明只是点了点手腕上的芯片读卡器，说道：“因为他就是马大路。”
马大路，人如其名，像是地摊武侠里那个青涩得时常挠头的少年侠客，性格大路得很。
“大路，是什么意思？”陈思思与高泰明一同走出酒吧，坐在建筑物背面的沙堆后，看着全息投影出的马大路的资料，终于问道。
“大路，就是大方、马虎，还糊涂，你说，用这个做名字的人是不是够随意的？”高泰明笑着用手指关掉了全息投影，盯着上方变幻莫测的星云表情有些阴郁。
“但是，从利姆伯斯回来，为什么会变成这样？”陈思思并没有看完马大路的资料，但她显然不想拿高泰明的手打开投影，于是，她调出了白蔷的资料。
高泰明本在闭目休息，这下也睁开眼看着陈思思调出的资料。
“可白蔷是……消失了？”白蔷的资料要远远短过马大路，陈思思一划便看到结尾，她不得不去问高泰明。
“接触到造物主钟摆只有两个结果，永恒或毁灭，”高泰明翻身从陈思思的手腕里取出芯片，继续说道，“马大路的结局是永恒，而白蔷走向了毁灭。”
“这样的结局是……永恒？”陈思思转过身看着被离子风吹动着的酒吧招牌，狐疑地问道。
“他不再回答人类的提问，也不再表达自己——是他抛弃了我们，”高泰明停顿了许久，“他已经成为了宇宙本身，而宇宙即是永恒。”
陈思思无言，她听得出高泰明言语中的伤感；她想宽慰他，但高泰明先一步开口，语气竟是难得的恳切：“不要进入利姆伯斯。”
陈思思看着他，站起身来，问道：“我不听你的，你是不是就不带我回去了，上将先生？”
高泰明半躺在沙堆上抬头看着她，片刻的沉寂后，高泰明翻身起来，只是进了酒吧。陈思思就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矮木门，自己顺了顺被离子风吹乱的头发。
并不多时，高泰明拎着几罐啤酒走出来，他毫不犹豫地在陈思思身边坐下，还顺手扯了扯陈思思的斗篷，意思是你也坐。
陈思思觉得自己被带到“荒郊野岭”自然不能同司机过不去，便抱膝坐下，笑笑说：“上将为达目的都是用这样孩子气的计谋吗？”
“你听过西西弗斯的故事吗？”高泰明打开一罐啤酒的拉环，泡沫顷刻间溢出来，“西西弗斯，科林斯的建城者，每天要把一块沉重的大石头推到非常陡的山上，然后朝边上迈一步出去，再眼看着这个大石头滚到山脚下面。西西弗斯要永远地、并且没有任何希望地重复着这个毫无意义的动作。这就是永恒的后果。”
陈思思并不反驳，仅仅用手指勾了勾啤酒的拉环，罐子就被高泰明夺了过去，她也只好顺了他的意思，空手说道：“我也给你讲个故事，在森林里有食肉动物，也有食草动物，食肉动物好战群居，竟是意外的和睦，而食草动物为争夺草皮打得不眠不休。食草动物中有着最大鹿角的鹿安排一只小鹿去寻找新的草原，你说，她怎么能不去呢？”
高泰明不再说话，拎着剩下的易拉罐向飞船的方向走去，陈思思看着他的背影，她本以为，他还会说些什么的。

(｡･ω･｡)来进行哲学探讨吧

帖子…别，别过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