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试图写欧风


IP属地:安徽来自Android客户端1楼2018-01-28 18:28回复
    一点幽绿的荧光在老朽腐臭的冈特旧宅中亮起,借着光亮,那女人小心翼翼地绕过被白蚁蛀了一半坍塌下来的横梁,又踢开散碎的瓦罐片,脚下踩上的空地有令人不快的虫尸和灰尘的堆积感.她浅浅皱眉,脏的早已看不清颜色的墙上仿佛靠着一道人影,鼻腔中涌入了浓重的血腥味.
    “阿不思?”
    回应她的是“咔擦”一声清脆的打火机响,白炽的光点飘上房梁,照亮了屋子.邓布利多一手举着熄灯器,半倚在地上,露出一个略显虚弱的微笑:“奥维拉·斯佩特小姐,我为我的不便接待感到惭愧.”
    “斯诺克.”奥维拉熄灭了杖尖的萤火,几绺深红色的额发被夜露打湿,黏在有些苍白的脸上。她浅棕色的眼珠微微一转,扫过地上丢着的魔杖,接着便敏锐地发觉了他那只缠着绷带藏在身后的手.
    “像我猜测的,”她慢慢地说道,“你使用了那个东西?”
    “老年人总是容易对自己的能力有错误的估计,”邓布利多叹息着,语气却没有多少悔意,“请别告诉亲爱的米勒娃,不然我将成为她沉闷的下午茶里为数不多的笑点之一.”
    这句调侃并没有起到预期的作用,奥维拉眉头皱的更紧了些,单膝跪下,轻轻捧过那只手查看。它像是被烧弯了的铁钎反复穿刺扎透过,血肉模糊的边缘翻着焦黑的死皮,隐约可见森冷的白骨,被绷带无济于事地绕了几圈,勉强遮住了几道厉笑的伤口,食指上还紧紧勾着一枚纯银戒托硕大的黑宝石戒指.
    她的手染满了淋漓的鲜血,像某种远古的腐虫,带着黏腻的触感爬入神经,她深吸了口气,努力平息了内心的恐慌:“我想你更需要斯内普——或者斯拉格霍恩,阿不思.”
    “是啊,恐怕是的。”邓布利多漫不经心地点了点头,“但先别关心这个,它并不重要。我要另一件事需要你,奥维拉,我们说好的.”
    奥维拉抬眸望向他半月眼镜后那双淡蓝色的眼,温和的,平静的,带着惯有清晰的穿透力.
    “你真的认为,对于少年时期的神秘人来说,‘爱’有什么意义吗?”她无法掩饰语中的怀疑与嘲讽,“难道我不该在趁他还是一条可悲的丧家之犬时让伟大的梅林去教他什么是人性吗?”
    “我坚信自己的想法,奥维拉.”邓布利多的神色严肃了一点,“强行试图改变历史是愚昧的,我希望你记住.哪怕你杀了里德尔,也许也会出现更危险的‘伏地魔’,格林德沃,我,甚至是你自己.”
    奥维拉不易觉察地哆嗦了一下,缩回手,邓布利多低沉柔和的声音又响了起来:“但我相信你是个勇敢的孩子,即使内心满布阴霾,也能将一线阳光给予别人.”
    “那你呢?”她忽然发问,甩开微卷的长发,晶亮透明的双眼专注地望着邓布利多,“阿不思?又是什么阻碍了你对‘更伟大的事业’的向往呢?”
    一片沉默中,悉悉索索的虫鸣轻轻挠在心头,恍惚间她似乎看见邓布利多的眼睛有湿润的光亮闪过,又好像只是镜片反射的错觉.
    “这是个很有趣的问题,也许是因为我更愿意把时间花在收集巧克力蛙的卡片上呢.”他淡淡一笑,小心地用那只没受伤的手取过戒指,“那么,现在……”
    奥维拉目光移向那颗黑宝石,它的光泽幽暗深邃,像某种无底的黑洞,向人类做着魔鬼的诱惑与邀请。她伸出食指和拇指,轻轻触上那光滑冰冷的切面,缓缓地将它拧了一圈。
    “死神的战胜者,伟大的卡德摩斯·斯佩特,我身为您彷徨无助的后裔,在绝境中向您祈求一丝生机……”
    她低声缓慢地吟诵着,细密的睫毛微微覆下来,在苍白的面容上投下两片单薄的蝶翼。复活石渐渐放出微弱的光芒,将她笼罩在其中。邓布利多注视着她的身形在一片微微颤动的光晕里逐渐透明,半月形的眼镜后滑下一道透明的伤痕,没入长长的银灰色胡子里。
    “但愿你能成为里德尔的阿利安娜。”他轻声说道。


    IP属地:安徽2楼2018-01-29 21: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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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九三七年的克里斯多夫庄园,是座气派恢弘的建筑,四根雕刻精湛的罗马柱支撑着穹顶,尖塔高耸,像一名倨傲的老派绅士。打扫得一尘不染的青灰石板一路铺进松软碧绿的花丛,路边围着白色的镂空菱形栅栏,周遭栽种着高大挺拔的银杏树,那小小的白果时常熟到烂透了也没人理会,因为贵族们只用它微苦的香气当做是格调的装饰。当腐烂的白果从枝头坠落,栽进泥土里等待消逝,偶有一两片金黄的银杏叶,乘着清风的挽歌,在空中茫然地溯游,又落在乌檀木格窗棂上,一双纤软白嫩的手将他们拾起。
      “切丽尔小姐,”声线尖细的家养小精灵远远地站在半阖的门外,低低地行了个礼,细长的鼻子贴上了光滑的樱桃木地板,“克里斯多夫老爷回来了,准备用完下午茶再去拜访梅费勒斯先生。”
      奥维拉转过身——不,她现在被称为切丽尔·克里斯多夫,这是复活石允予的新生,将她带回了汤姆·里德尔尚未成为黑魔头的年代。她将柔顺如初阳下翻跃着金光海浪的亚麻色长发从额前撩开了一些,露出白玉雕塑一般柔美细腻的面孔。
      “请父亲稍作等待,我有重要的事宣布。”
      家养小精灵再次深深鞠躬,“啪”地一声消失在原地。切丽尔捏着银杏叶梗轻轻搓了个圈,深琥珀色的眼瞳盛出了两点明丽的光亮,她转而望向漆成乳白色的木纹书桌,那里静静躺着一封展开的信纸,末端印着一枚她再熟悉不过的校徽。
      “霍格沃茨也是汤姆·里德尔的家。”她想起从前邓布利多的话,不禁噗嗤一笑。她还记得自己当时无理的挖苦“看来阿芒多·迪佩特先生在您眼中真是个糟糕的家长。”气得那副画像从镶金乌木画框里别过脸去,只留下一个油光水滑的秃头。
      “老魔杖、复活石、隐形衣。传说中三样可以战胜伏地魔的武器。”邓布利多捏着羽毛笔在纸上画上一个纹图,跳跃的烛火映得他神色隐隐绰绰的,“哈利是伊格诺图斯的后裔,隐形衣的主人,而你的祖先,是复活石的拥有者,卡德摩斯·斯佩特。”
      “我们将在这里与他决一死战,伏地魔也许会就此覆灭。”他在镜片后抬起眼眸,瞳孔中倒映着灼灼烛光,“但我希望你可以借助复活石的力量回到过去拯救他,汤姆·里德尔。”
      “‘……用他缺失的爱与宽宥’?”切丽尔低声咕哝着,嘴角有压不下的讥诮弧度,“听起来真像个愚蠢的幼儿童话。”
      她拈起桌上的信,长及脚踝的蕾丝花边白纱裙摩擦出“沙沙”的轻响,裙摆末端用细密的丝线缝上了浅粉色的小珍珠,它们低低拂过实木地板,轻巧地向楼下跳跃而去。两片金色的扇形树叶遗落在少女身后,像一对踌躇止步的脚印。
      德里安·克里斯多夫同样有着一头梳得一丝不苟的亚麻色金发,他一指勾在细腻的白瓷茶杯上,眼中透着贵族特有的慵懒和挑剔:“你的信我收到了,切丽尔,有什么急事非面谈不可吗?”
      切丽尔展裙向桌边的他行礼,而后小心地捏着蓬松的欧根纱裙摆,坐上鎏金雕刻松软的缎面印花椅子,缓缓绽开了一个淑女的微笑,又不失时机地带上了一丝急切。
      “父亲,如你所见——我,收到了霍格沃茨的入学通知。”她恰到好处地掌控了语中那一点激动的颤抖,不出所料地看到克里斯多夫蓦地睁大了眼镜,坐直身子。
      “霍格沃茨?老天——梅林的胡子!”他几乎有些手忙脚乱地接过切丽尔从白蕾丝桌布上推过来的信件,细细地扫过每个字,像是要将它们在脑海中打印一遍。
      “我以为……切丽尔——我以为不会!我和安妮都——”他脸上交织这狂喜与惊异,语无伦次地吐出几个零碎的单词,目光依旧没有离开信,切丽尔适时地打断了他,琥珀色的眸子里盛着真诚的晶莹:“是的,爸爸,这实在令我非常高兴。”
      克里斯多夫是个历史悠久的纯血统姓氏,曾经在巫师界饱受尊敬,到了德里安这一代,却爆出了惊天耻辱——他是个哑炮!而家族也并没有别的继承人可选。所有的贵族子弟都在背后耻笑、且不屑与他往来,而与生俱来的骄傲也不允许他将低劣的平民放在眼里。最终他娶了安妮·海瑟琳,这个同样出身于纯血统家庭的笑话,而她体弱多病,产下切丽尔不久后便去世了。
      克里斯多夫抬起浅棕色的眼睛,深深注视着切丽尔,眸中凝结了一层晶莹的水汽,好像这样就能洗刷净他三十余年所受的屈辱似的。
      “你真是我的小天使,切丽。”他抿着的唇微不可见地抽动着,从口袋中摸出一方柔软的棉帕,轻轻在眼下点了点。
      切丽尔不动声色地收下了这从小到大并不多见的赞美,尽量使自己的笑容看起来真挚而恳切:“那么,爸爸,如果我乘机讨要奖励,会不会被指责为贪得无厌呢?”
      克里斯多夫高高挑起了眉:“不会,当然不会,切丽,你想要什么?哪怕是拉文克劳智慧女神的冠冕,我也会设法为你打造一个一样的。”
      切丽尔在心里翻了个白眼,面上依旧盈着甜甜的微笑:“我想……进行一次旅行。”
      “旅行?去哪?”
      “一些……不太一样的地方,比如——伦敦。”
      克里斯多夫的脸有些嫌恶地微微皱了起来,好像他的女儿刚刚提出想养一只泡泡鼻涕怪作为宠物似的。
      “亲爱的?你说的是那个天空黑的像墨汁,臭水沟里爬满蛇虫和肥硕老鼠的麻瓜世界吗?”
      切丽尔被他说的胃里一阵翻涌,但还是勉强维持了一个孩子单纯向往的神情:“是的,爸爸,我从书里读到过——我实在很好奇,麻瓜们没有魔法,那么愚昧落后,究竟是怎么生存的……”
      “听着,切丽尔,”克里斯多夫不容置疑的竖起了一根食指,“我们有更好的选择,而不是在麻瓜臭烘烘的地界度过你上学前的假期。”
      “可是您刚刚答应我了。”切丽尔细声道,微微垂下翻翘的长睫,午后的阳光亲吻过她浅浅打着卷的长发,又在她白皙的近乎透明的肌肤上缠绵流连,使她整个人看起来像一幅洛可可时代的贵族少女画像。克里斯多夫沉默了一会,端起瓷杯,让红茶微涩的蒸汽隔绝了一丝对刚才话题的恶感,轻轻叹了口气。
      “好吧,但是你会后悔的,切丽尔。”


      IP属地:安徽4楼2018-01-29 22: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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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伦敦的天空是青灰色的,偶尔掠过一两只黑背灰腹的麻雀,像是老旧的油画上飞快爬过的蛀虫。阴沉沉的大雾幕布一样盖下来,压得克里斯多夫神色难看得像被迫吞了一只臭虫。他直直挺着胸,刻意不去看周边路过行色匆匆的麻瓜们,纺绸白衬衫一路系到下颌,消瘦的面庞不知是否因此憋得微微发红,薄唇紧抿成了一条线,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了几个字:“也许我们应该尽快赶到对角巷,切丽尔。”
        切丽尔含糊地应了一声,暗自盘算着怎么样才可能去孤儿院找到汤姆·里德尔确定一下目标。也许可以偷过父亲的魔杖对他施一个混淆咒?不,不,且不说成功概率有多少,除非她小小年纪就想留给魔法部一个不良记录……
        “德里安?见到你真是意外。”
        切丽尔抬起头,顿时怔住了:略显滑稽的深红色天鹅绒西装,红棕色的大胡子和头发,还没有被打弯的鼻梁上架着一副半月形眼镜,后面是极具穿透力的蓝眼睛……
        “阿不思·邓布利多教授,”克里斯多夫很快从吃惊中回过神来,以惯常傲慢的语气打了招呼,并施舍般地伸出了一只手,“您到这里有何贵干?”
        邓布利多并未介意他居高临下的口气,愉快地握上他的手:“一点……无法推拒的——小事,想必这位便是您的切丽尔小姐?”
        他显然并不想在克里斯多夫面前谈论自己的来意,目光很快转向了一旁的切丽尔,和善地微笑着:“真是位美丽的姑娘——”
        “——还很有天赋。”克里斯多夫骄傲地补充道,听得切丽尔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只能配合地羞怯一笑。邓布利多抚慰似的点了点头,微微鞠了个躬:“那么,我有事在身,不再叨扰了。”
        “回见,阿不思。”克里斯多夫还以一礼,目送他转身向人流中走去。切丽尔有些出神地注视着他西服边缘镶嵌的花边,脑中飞快地闪过几个回到半个多世纪后嘲笑邓布利多的花样,思绪正转得像一张欢乐的唱片,忽然被留声机卡住,戛然而止。
        “请等一等——教授!”
        她的行动优先于思考做出了反应,邓布利多转过身,带着礼貌和适度的困惑:“还有什么事吗,克里斯多夫小姐?”
        切丽尔向皱着眉头的父亲行了个礼,目光盛满稚嫩的纯真与期盼:“先生,如果您打算去麻瓜们中间办事,也许可以——嗯,带上我?以梅林的名义起誓,我绝不会给您添任何乱子。”
        克里斯多夫张了张嘴,似乎想驳斥女儿这个无礼的请求,但当他想到要自己走在麻瓜们的大街小巷上,被迫去参观一些愚蠢肮脏的东西,就无法掩饰地有些恶心。于是他冷淡地抬了抬唇角,清清嗓门:“嗯——是的,阿不思,孩子们的好奇心总是格外旺盛,你知道的。”
        邓布利多沉吟片刻,望向切丽尔的目光多了几分探究,而后温和一笑,伸出了手:“当然,我的荣幸,克里斯多夫小姐。”
        切丽尔耐住性子一路小碎步跟着邓布利多,缎面绣花的绑带高跟鞋令她无法自如行动,而匆匆路过的人们也忍不住时不时回头打量这对奇特的组合。她酝酿片刻,委婉地说道:“先生——您知道的,麻瓜们通常不会穿这么夸张的正装。”
        邓布利多愉快地接口:“是吗?但我觉得它的颜色很配我的胡子。”说着带她转过一个广场,一座灰蒙蒙的建筑无精打采地立在角落里,“我认为我们到地方了。”
        看到那潦倒的牌子隐隐写着的“孤儿院”,切丽尔心头落下一块大石,她本来只是凭直觉猜测邓布利多此行的目的是通知里德尔入学,没想到一击即中。邓布利多轻快地当先跨入门内,微笑着环视了一遍躲在破旧不堪的沙发后面偷看他的孩子们,目光最终落在前台一个胖墩墩的中年女人身上。
        “您好,我想约见一下科尔夫人。”他礼貌地点了点头,“我相信我提前来过信了。”
        女人挑起咖啡色的眉毛上下打量了一遍他这身怪异的装扮:“哦——我想我看见了,您是邓布……”她在回忆中卡了个壳,因为看到了束着精致的蕾丝边珍珠发带,提着光柔丝滑的蔷薇花绸裙的切丽尔。邓布利多顺着她的目光回头望了一眼,轻轻笑道:“这位迷人的小姐和我们要谈的事并没有关系,夫人。切丽尔,也许你不介意自己去走走?”
        “当然不,先生。”切丽尔在众人的目光中矜持地压了压下颌,随机轻盈地像一只优雅的天鹅般穿过会客厅,推开门,踏上一段石板歪斜的小巷。两侧都是破败陈旧的石楼,大约就是孩子们的宿舍。她一面思考着上哪去打听汤姆·里德尔,一面小心翼翼地拎着裙摆踮脚夸过坎坷青石缝间大大小小的水洼,不知不觉闷头走到了巷尾,等她反应过来时,只剩下了拐角的一条死胡同。


        IP属地:安徽5楼2018-01-30 20: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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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见鬼。”她咕哝了一句,打算折身返回,却鬼使神差地向胡同里瞥了一眼,顿时吓得一激灵:一个套着件宽大袍子的小女孩蹲在地上,头发脏兮兮的和衣服一样看不出颜色,沾满泥土污脏的手里抱着一只姜黄色的狸猫——肮脏的皮毛被黏糊糊的血污粘成一簇一簇的,耷拉下来的猫耳被尖细的铁丝恶狠狠地扎了个对穿。她震惊于这女孩居然只是垂头颤抖着双肩无声地哭泣,忍不住轻轻挪近了几步:“嘿——你还好吗?”
          那女孩像只受惊的兔子般弹起来,从脏乱缠结的长发间惊恐地望了她一眼,湿润的浅色瞳孔骤然一缩,忽然像头发了疯的斗牛直直向她撞来,切丽尔来不及避让,踝骨一崴便狠狠地跌在了地上,只能听见她趿着鞋“啪嗒啪嗒”跑远的声音。
          这种时候总会让人觉得血统纯粹主义是有意义的。切丽尔愤愤地想,她忍着恶心艰难地试图从湿软的青苔和泥水中撑起身,眼帘一抬,却看见对面巷口站着一个削瘦的男孩。
          他大约十一二岁,柔顺的黑发妥帖地被梳理整齐,五官精致,轮廓分明,皮肤白得有些阴郁,单薄的身体上松松垮垮地套着件洗得发白的褐色衬衫,却并没有使他看起来比实际年龄小一点——因为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正如盘身吐信的毒蛇一般冷冷地注视着她。但这些都完全无损他的英俊,切丽尔甚至相信,他穿着这一身破烂再捏上一把桦树枝做的弓弩,也会有人觉得他是女神阿芙洛狄忒俊美的儿子厄洛斯。
          “她真是个无礼的哑巴,小姐。”男孩轻声开口,眼中的阴鹜散去了一些,却依旧不无讥诮地欣赏着她狼狈的模样,“也许您需要帮助?”他不紧不慢地靠近了几步。
          切丽尔忽然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刚刚匆匆逃走的女孩,也许是因为被他吓到而不是自己,联想到那只被残忍杀害猫,她顿时起了远离之心。
          “不了,谢谢。”她尽量忽略自己窘迫的处境,惟妙惟肖地回应了克里斯多夫式的倨傲,手下暗暗用力,慢吞吞地站起了身,正要挪开步子时,鞋跟踩上松软潮湿的青苔,再次重重一滑,还未等惊叫划出喉咙,她便觉得后腰被用力一揽,跌进一个单薄冰冷的怀抱,稳住了平衡。
          “看来我违背您的意愿做出的选择是有价值的,”男孩松开她,闪动着嘲弄的目光无情地落在她污脏不堪的裙摆上,“至少您没有彻底被玷污成一个可悲的下等人。”
          “真是多谢了。”切丽尔咬牙切齿地甩了甩手上的泥污,琥珀色的眸子不善地眯起来望向他,“你叫什么名字?我可敬的勇士。”
          “里德尔,汤姆·里德尔。”
          切丽尔僵住了,她的目光涣散了一下,重新聚焦到那个男孩身上——邓布利多给他看过关于少年神秘人的记忆,那时的他早已成了一个英俊迷人、风度翩翩的绅士,善于用温和的外表迷惑别人,也擅长将野心与情绪藏得滴水不漏。而眼前的汤姆·里德尔,似乎还没有学会掩藏自己的残忍和冷漠,他将有恃无恐的乖张写在墨玉一样的黑眸里:“要去科尔夫人那里告状吗,小姐?我提议你将摔倒的过失一并推卸过来,不然恐怕并没有你预期的解气。”
          切丽尔当然知道他如此不慌不忙的底气是什么——他早就学会了利用稚嫩的魔法胁迫周围的孩子们听从役使。沉吟片刻,她换上一副怯生生的可怜模样,水光潋滟的眸子透过小梅花鹿一般翻翘的睫毛无辜地注视着他:“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里德尔先生——很感谢你帮助了我。”
          汤姆光滑的眉心掠过一点峰弧,他抬起下巴,眯着黑眸,狐疑地望着面前突然变了脸色的女孩,似乎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应对。切丽尔乘机细声细气地道:“我叫切丽尔·克里斯多夫——”她刚想伸出手去,突然发现白皙柔嫩的掌心尽是泥污,只能尴尬地摸出一方格子手帕,局促地擦拭着,心中飞快地盘算如何给他留下一个较为深刻的好印象:“你……嗯——我可以叫你汤姆吗?”
          他的一边眉毛微微扬起,显然不太能理解这突来的、生硬的亲近:“您请便,克里斯多夫小姐。”
          切丽尔擦完手,脸上已经酝酿出了倾慕羞怯的红晕,她轻轻解下亚麻色的金发上束着的镶边发带,那上面环绕着十颗精巧的淡水小珍珠,中心钉着两颗鸽子蛋大的宝石。她像一个情窦初开的少女馈赠定情信物似的捧到汤姆面前,柔声道:“送给你——希望,还可以再见面。”
          说完向他手中一塞,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快地在他淡色的唇角轻吻了一下,提着裙子跑开。


          IP属地:安徽6楼2018-01-30 21: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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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克里斯多夫小姐,难以置信,”邓布利多眯起眼打量着面前的女孩,“你怎么会把自己弄成这幅样子?”
            “一点小意外,”切丽尔愁眉苦脸地扯了扯裙摆,“我相信您很快替我解决的,先生。”
            “当然。”邓布利多从怀里抽出魔杖轻轻一挥,被泥污沾染的衣裙顿时恢复了洁净,“但是我注意到,你那条精美的发带呢,克里斯多夫小姐?”
            切丽尔躲开他询问的目光,装作好奇地去看他身后握着蜂蜜酒伏在桌上呼呼大睡的科尔夫人:“嗯——如您所见,我把它送给了——呃,我的一个新朋友,他……非常,非常可爱。”
            那个违心的吻忽然在唇畔火辣辣地烧了起来,她不由自主地红了脸,在邓布利多的注视下撒谎是件很困难的事,因为那双蓝色的眼睛仿佛有着洞察一切的能力。好在对方并没有深究的打算,而是若有所思地望向了窗外:“看起来我不该忽略照顾你,克里斯多夫小姐,或许德里安已经在担心了。”
            他的杖尖涌出了一缕银色的气体,袅袅幻化成一只体态优美的凤凰,轻盈地穿墙而过,消失在云层之间。邓布利多轻快地转向她:“你的父亲将在奥利凡德的店里等待,因为刚好你需要一根魔杖。请原谅,我无法用幻影移形送你——但是我想你使用过门钥匙吧?”
            切丽尔点点头,看着他从口袋里摸出一枚银质打火机,虽然心知肚明这是他自制的熄灯器,但还是礼貌地表达了惊讶:“这是什么?先生。”
            “一个有着与门钥匙类似功能的小玩意,”邓布利多笑着做了个噤声的“嘘”,“毕竟向魔法部申请批准门钥匙是个比收集巧克力蛙卡片还要漫长的过程——好了,克里斯多夫小姐,祝你一切顺利。”
            熄灯器精巧的翻盖一掀,飘出一团银白色的火焰,缓缓向切丽尔靠近。她的眸中闪烁着这点明灭的光源,莫名其妙地回想起了被复活石送走的那个夜晚——大战在即,重伤在身的邓布利多。现在的他同样即将面对几十年后以残忍血腥闻名于世的黑巫师,而改变这一切的希望,都系在自己身上。
            她微凉的指尖钻入掌心,透亮清澈的眸子对上他的双眼,柔声道:“好运,阿不——我是说,邓布利多教授。”
            “切丽尔——亲爱的。”克里斯多夫阔步迎上来,将她从头到脚扫视了一遍,最后将疑问的目光停在她的发间。切丽尔毫不迟疑地扑进了他的怀里,吸着鼻子撒娇道:“哦,爸爸,我再也不要去那个鬼地方了。”
            克里斯多夫欣慰地摸了摸她柔顺的秀发,立刻无心再追问那条昂贵的发带下落如何:“当然,切丽尔,你可以记住这次糟糕的体验,因为以后都不会再有了,我保证。”
            两人向那间昏暗安静的小店内走了几步,空气中有一股令人愉悦的木材香气,几线阳光映照着螺旋飞舞的灰尘,落到几乎摇摇欲坠地堆到天花板上的细长的木盒上,柜台后那把海绵印花垫长椅却空空如也。切丽尔牵住一枚精巧的银铃下垂着的丝线轻轻摇了摇,细微悦耳的叮当声中,克里斯多夫略微不耐烦地开口道:“我认为你需要几个店员,奥利凡德先生。”
            垒成一摞的盒子坍塌了一小块,从中冒出一个干瘦却精神矍铄的老头,他推了一把无框眼镜,双眼熠熠生辉地放着光彩,深深行了一礼:“十分抱歉,克里斯多夫先生,布莱克夫人刚刚带着她的小儿子来过,很是费了一番功夫。我记得您——水杉木,独角兽的毛,十一英寸长,是吧?”他满面期待地望过来。
            “哦——哦,我想是的,”克里斯多夫不大自然地摸了摸袍子里的魔杖,“你的记性从不出差错。”‘
            “谢谢您,先生。”奥利凡德再次弯了弯腰,目光转向切丽尔,“这位小姐——”
            “——恐怕是我们能见到克里斯多夫先生昂首阔步走进这里唯一的理由了。”一个阴沉低缓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切丽尔偏过头,一眼确定那徐徐踱步而来的两人毫无疑问是马尔福家的父子俩,一样铂金色的头发梳得分毫不乱,灰蓝色的眼中透着傲慢无礼,“毕竟不常使用的魔杖是不需要维护保养的,不是吗?”
            克里斯多夫被这番嘲讽说得脸色泛红,但还是回以了冷淡的目光:“我的仆人很好用,当然不需要常常亲自动手,马尔福先生。”
            布鲁特斯·马尔福发出一声短促的冷笑,修长的手轻轻搭在了儿子肩上:“看看,阿布,作为克里斯多夫先生唯一的骄傲——让他直起腰板的理由,这位小姐——多么了不起。”
            他虽然这样说,目光却并没有从克里斯多夫身上移开,仿佛很享受欣赏他的强作镇定。而他的缩小版——阿布拉克萨斯·马尔福转向了切丽尔,瞳孔中倒映出的柔美秀丽的面庞让他微微一怔,讥诮的话梗在了嗓子里。
            “几位先生——小姐,”奥利凡德试探着打破僵局,“也许我们可以开始试一试魔杖?”
            “当然,奥利凡德先生,”切丽尔迅速接上话,并对着自动飞来的卷尺伸出了一只纤细的小臂,“我和爸爸都不是喜欢在无谓的口舌之争浪费时间的人,您知道的。”
            在一番世界大战一样手忙脚乱的试用后,阿布拉克萨斯成功地用某一支魔杖喷出了一团炽热的火焰。奥利凡德低声念叨着记录下:“榆木,龙的神经,十二又二分之一英寸长——九个加隆,先生。”
            布鲁特斯·马尔福却并没有离开的意思,他饶有兴致地注视着切丽尔徒劳地挥舞过一根又一根的魔杖,像在观看什么有趣的马戏表演:“看来你优秀的女儿有些不受待见呢,克里斯多夫先生。”
            切丽尔瞥见父亲的神色阴沉得几乎要滴出水来,急中生智,索性破罐破摔道:“奥利凡德先生,也许您可以帮我找到我一支——黄檀木……龙心脏健索的……试试?”
            这是她曾是奥维拉·斯佩特时选定的魔杖。
            “哦,当然可以,”奥利凡德扶了扶眼镜,转过身去,低声道,“但我必须得说,是魔杖选择巫师——”
            “——像克里斯多夫小姐这样'与众不同'的人当然要特殊的方式。”布鲁特斯·马尔福唇角上扬,颇带讥讽地道。
            切丽尔没有理会他,接过了奥利凡德递过来打开的盒子,取出那根细长的木棒,指尖刚刚触到细腻的木纹,立刻泛起一丝通往血脉奔流的暖意,她心头一松,杖尖迅速漫出一片炫目的火树银花。
            “这真是——太迷人了!”奥利凡德睁大了眼睛,镜框一直滑到了鼻尖,克里斯多夫同样怔怔地看着眼前的景象,几乎忘了乘机回击马尔福的嘲讽。切丽尔轻松地抬起下颌,目光掠过讶异的阿布拉克萨斯,落在阴沉冷漠的布鲁特斯·马尔福身上,浅浅笑道:“很遗憾,好像被您说对了,先生。”


            IP属地:安徽7楼2018-01-31 13: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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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下来的几个月,切丽尔在克里斯多夫庄园懒散地度过了一段无所事事的时光。她尝试用新魔杖施了几个简单的咒语,结果都非常令人满意。她甚至将一方丝麻手绢变成了翩翩起舞的纸鹤——当然是背着父亲的,免得引起不必要的尖叫和麻烦。
              分别的那天,克里斯多夫破天荒地将她送到了九又四分之三站台,俯身下轻轻吻了她的脸颊。
              “祝你好运,亲爱的,常往家里写信。”他的眼中闪动着细小的泪花
              “您也是,爸爸。”她想起了曾经的父亲,德兰赫·斯佩特,眸光略略一沉,轻声告了别。
              “你真不配做一个斯佩特,”男人坐在阿兹卡班森冷刺骨的监牢里,凌乱盘结的深红色头发和蜡黄的皮肤使他看起来像一头邋遢疯狂的公狮子,他有着一双和女儿一模一样的浅棕色眼眸,却布满了怨毒和冷漠的血丝,嘴唇一噏一合,吐出这世上父亲对女儿最恶毒的诅咒,“成为黑魔王统治世界的祭品吧,那是拯救你肮脏的灵魂唯一的办法,奥维拉。”
              开往霍格沃茨的列车轻快地吐着一团团雪白的蒸汽向远方驶去,切丽尔拖着沉重的行李箱,小心翼翼地穿过一节节车厢。克里斯多夫因自己是哑炮深以为耻,除了几个非常熟悉的老朋友,很少和其他人往来,这也直接导致了切丽尔虽然是纯血统巫师家庭出身的孩子,交际面却像一个在麻瓜世界长大的人一样狭窄。她有些垂头丧气地瞥了眼一节车厢内正欢快地交换着零食的姑娘们,正打算走远些找个僻静的所在,却迎面撞上了那个淡金色头发的男孩。
              “切丽尔·克里斯多夫,”阿布拉克萨斯轻柔地念着她的名字,像是在读一首写在玫瑰小笺上的情诗,灰蓝色的眼眸深深地望过来,“又见面了。”
              “显而易见,意料之中。”切丽尔兴致缺缺地应付道,毕竟他和他那阴阳怪气的父亲一样很难令人产生好感。她倾身向前张望着,做出一副忙碌的样子,“你知道的,我得尽快找到——”
              她忽然没再说下去,因为不远处那节车厢连接的地方,两名高大的男生举着魔杖将一个消瘦的男孩击倒在地,破旧厚重的书册从他老迈的箱子里跌出来,引发了一阵刺耳的嘲笑:“连书都要用二手货吗?你这个臭烘烘的泥巴种——”
              “障碍重重!”等切丽尔反应过来的时候,她的魔杖已经被握在手里,飞出一道无形的屏障,将那两人狠狠弹开,摔出一声沉重的闷响。她上前两步,利落地弯腰拾起落在地上的东西,对上汤姆·里德尔暗沉沉地闪动着惊异的黑眸,迅速做出了一个恰到好处的呆滞,随即将深情款款的晶莹融入了明眸中:“汤姆——我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你。”
              “你又是谁?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姐。”其中一个男生爬了起来,愤愤地质问着,却不敢太过放肆,因为刚才那个精彩的防御咒显然是出自一个巫师家庭的孩子。
              “她是克里斯多夫家的女儿,库拉德。”阿布拉克萨斯缓缓走近,负在身后的手微微爆出了一点青筋,显然是对这样的怠慢感到愤怒。他以一种上位者的姿态居高临下地扫过汤姆磨得开线的衬衣袖子,鄙夷一笑,但为了在切丽尔面前维持一点风度,依旧冷淡地问道:“他怎么惹你们了?”
              那被称作库拉德的男生畏缩了一下,克里斯多夫家族虽然是贵族中的笑柄,但是对于他这样的普通巫师家庭来说还是高不可攀的,另一名男生显然是无处泄愤,恶狠狠地瞪了一眼汤姆:“当然——他身上那股刺鼻的麻瓜味熏得整辆列车都是——”
              “清理一新。”切丽尔毫不犹豫地用魔杖一指,他的口鼻中立刻开始不断地涌出白色的泡沫,“我想洗涤剂的香气可以帮助你冷静一下——哦,汤姆,”她再次无缝切换成了一个娇羞热情的女孩,双目盈盈地望向黑发男孩,“也许我们可以一起坐在隔壁车厢里。”
              汤姆细密的睫毛微微垂下来,在阴郁苍白的脸上留下了两片冷淡的青灰,像是那双幽暗深邃的黑眸在死海上的倒影:“荣幸之至,克里斯多夫小姐。”
              安顿好一切后,车厢里忽然安静下来,只有明净清澈的阳光越过透明的玻璃窗,柔柔洒在汤姆黝黑的头发上,泛起一点细微的金丝。切丽尔微微怔了一下,忽然有瞬间的恍惚:这个男孩是否真的是几十年后那个丑陋冷酷的神秘人?
              “他们所说的泥巴种是什么?”汤姆突然开了口,微微抿了抿没什么血色的嘴唇,客气地补充道,“克里斯多夫小姐?”
              “是一种对父母都是麻瓜出身的巫师的一种蔑称,”切丽尔一面斟酌着词句,一面以余光偷偷掠过眼角观察他的神色,“这是很恶劣——很不人道的歧视——”
              “可我不是。”汤姆皱着眉道,“邓布利多教授告诉我,我的母亲是一名巫师。”
              “哦——当然,那是他们弄错了。”切丽尔尽量以轻快的口气说道,觉得自己像是个啰啰嗦嗦给孩子讲寓言故事的老妇人,“但是不论如何,巫师——麻瓜,都是平等的,他们没有任何充足的理由对任何人发出这样的攻击。”
              汤姆乌黑的眸中闪过一丝不易觉察的轻蔑,又被迅速掩埋在了折射进眼中迷离的光影间,他俯下身在行李箱内翻找了一阵,取出一方陈旧的木盒,小心地打开,里面赫然躺着切丽尔那条昂贵精致的发带,他专注地凝视着她,轻声道:“邓布利多教授纠正了我的一些行为,我为自己曾经的无礼鲁莽道歉,克里斯多夫小姐,也许我不配接受你的礼物。”
              切丽尔眨了眨眼,有些不知如何应对突然转变的汤姆——毕竟加上曾经奥维拉的年纪,她比面前的小男孩足足大了三十多岁,一旦不将他看做一个必须完成接近的危险目标,她就有些无所适从的局促。
              “别在意这个,汤姆,”切丽尔最终决定将他的这个举动当成一个狡猾的伪装,她适时地垂下眼帘,纤细白皙的手轻轻地牵住他的,明澈的光线柔和地抚摸过她海浪一样璀璨夺目的头发,又在她优美的侧脸上勾勒出一条细致的金线,“我希望这是我们友谊开始的见证。”
              汤姆牵了牵唇角,却并没有一丝笑意到达眼底,幽海一样深沉的目光落在她浓密柔顺的亚麻色发间,几点闪跃的金光忽明忽晦地点亮了他的眸子。


              IP属地:安徽28楼2018-02-11 20: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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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论是为了迎接新生而装饰得富丽堂皇的礼堂大厅,还是当中摆着的那顶格格不入的破帽子,对于切丽尔来说都已经再熟悉不过,所以她并没有像其他新生一样好奇地伸长脖子去看施了魔法的天花板上镶点着闪烁星子的夜幕,而是暗暗盘算起了另一件事
                她悄悄地在宽大的校袍下拉住了汤姆的手,小声道:“当你带上那顶帽子之后,就会被决定分往哪里——但事实上,它会视情况照顾你的意愿。”
                汤姆微凉的指尖在她的手心婆娑着,报以微微一笑:“那么你想去哪呢,切丽尔。”
                切丽尔盯着他沉吟片刻,慢吞吞地说道:“也许是格兰芬多?或拉文克劳——赫奇帕奇的人们也很友好,但我不想去斯莱特林,那里很糟糕,汤姆,非常糟糕,今天欺负你的那两个人就来自那里。”
                她有些紧张地等着汤姆的回音,他却只是眯了眯夜色一样浓的化不开的黑眸,不置可否地一笑,专注地去听分院帽唱歌了
                “好吧,”切丽尔有些沮丧地垂下了眼帘,又不大甘心地凑近他身畔,对着那苍白得隐隐透出蓝色血管的耳朵细声道,“我想和你在一起,汤姆。”
                “……斯莱特林收的巫师如他本人,
                血统纯正、诡计多端。
                而那些野心勃勃之辈,
                也许会在这里,
                成就一番最恢宏的事业……”
                她看着阿布拉克萨斯第一个被点到名字,昂首阔步地走上台,分院帽刚触到他柔软的铂金色头发,立刻尖声叫出:“斯莱特林!”
                装饰着银蛇和绿色绶带的学院桌发出了一阵热烈的掌声,一名深红色头发的男生甚至站起来与他握手。
                “安娜·卡特莫尔。”“赫奇帕奇!”
                “本杰明·莱斯特兰奇。”“斯莱特林!”
                切丽尔心情复杂地看着一个个熟悉的姓氏跳过去,其中不乏后来成为凤凰社死敌的食死徒,不过令她稍稍欣慰的是看到了辛普森·隆巴顿被分到了格兰芬多
                “切丽尔·克里斯多夫。”
                她站起身,向汤姆投去了恋恋不舍的一瞥,飞快地走到台上坐下,将分院帽扣在了头上
                “勇敢……坚韧,很典型的格兰芬多……”她听见帽子细声喃喃自语,心念一动:不能去那
                毕竟汤姆怎么也看不出有任何格兰芬多特质。
                分院帽犹豫了起来:“纯血统……头脑精明,斯莱特林会更适合你?”
                这是汤姆最有可能被分到的地方。切丽尔想,但如果为了迁就他而选择这里,无疑是输了计划的第一步。
                “我注意到你所有的决定都不是出自自己的意愿,”分院帽提醒道,“这样的想法我或许会拒绝参考。”
                也许……拉文克劳?她攥紧了衣袖。
                “过人的智慧是人类最大的财富,”分院帽谨慎地斟酌着,“我想你敏锐的头脑让你获得了这个资格——拉文克劳!”
                切丽尔摘下帽子站起身,有一阵恍如隔世的目眩。她刚刚经历了来到这个时代后最大的一场豪赌,赌那个黑发男孩对斯莱特林权利的诱惑还并没有执着到欲念深重,赌他会因为一个陌生女孩给予的温暖而开始渴望真挚的感情,赌他……赌他听进去了那句话—
                她向装饰着银色老鹰的学院桌走去,礼堂里上千盏漂浮的枝形水晶烛台跳跃着颤动的火光,像一滴滴悸动不已的心头血。她的目光搜寻着掠过光影迷离中的人们,一眼望见了汤姆。
                两人的视线相触之时,她几乎听见了心底一朵沐浴着月光的蔷薇花舒展开第一片柔嫩的花瓣的声音。
                我想和你在一起。她微微踮起脚,无声地用口型重复了一遍,心间仿佛住着一只不安的小鹿。汤姆保持着淡淡的微笑,目送她被拥入人群,黑眸中跳动着闪烁不定的烛光。
                “汤姆·里德尔。”
                他安静地走到台上坐下,带上几乎遮住双眼的帽子,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那些野心勃勃的人”
                “我想……”
                “也许会在斯莱特林”
                “和你……”
                “成就一番最恢宏的事业!”
                “斯莱特林!”分院帽高声喊出了答案。
                那一刻,时间似乎静止了,切丽尔看不见层层人群外的他,只觉得周遭的空气仿佛都黏稠起来,像伦敦掺杂了无数尘灰和罪恶的大雾,无声地侵入她的口鼻,侵蚀她的肺腑,污染殷红的血液,让缺氧的血管经脉逐渐冰冷她的手脚。
                “强行试图改变历史是愚昧的。”邓布利多说。


                IP属地:安徽29楼2018-02-11 20: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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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P属地:安徽30楼2018-02-11 20: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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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汤姆!”
                    切丽尔抱着课本飞快地穿过礼堂中用餐的人群,追上那道消瘦的身影,先将他上下仔细打量了一遍:“你还好吧?昨天?”
                    “我很好,切丽尔。”汤姆有些冷淡地打断了她,侧身让开几个嬉笑着路过的学生,一言不发地向前走去。切丽尔余光瞥见他拢起的眉峰,内心隐隐不安,正要开口询问,耳边便传来了一阵刺耳的笑声
                    “运气不错,里德尔!”库拉德站在阿布拉克萨斯身边,像一个大块头的保镖,他见众人纷纷侧目,更是得意地放大了声音,“听说是桃金娘那个花痴傻姑娘把你从女生盥洗室里放出来的?看来你对拉文克劳的女生别具吸引力……”
                    他不怀好意地瞥了一眼切丽尔,阿布拉克萨斯抿了抿唇,扭曲出一个讥讽的微笑,轻声道:“可怜的桃金娘,每天痴情地尾随着里德尔先生,乞求着他能看一眼那厚厚的镜片后面被爱情蒙蔽的双眼……”
                    切丽尔察觉到汤姆放在校袍口袋里的手猛地攥住了什么,连忙悄悄牵了牵他的衣袖,库拉德又是一阵肆意的大笑:“保持冷静,里德尔,克里斯多夫小姐会为你摆平一切的。”
                    “塔朗泰拉舞!”
                    伴随着一声怒喝,汤姆的杖尖射出一道红光,如同饥渴的吸血蝙蝠直直扑咬到库拉德身上,他的笑意犹僵在嘴角,脚下已不受控制地跳起了滑稽诡异的舞步。一片骚动中,阿布拉克萨斯面色阴沉地举起魔杖,切丽尔来不及多想,当机令断喝道:“除你武器!”
                    魔杖从他手中飞脱而出,打着旋翻过泛着玫瑰金光泽的枝形烛台,越过众人惊叹的目光,稳稳落进了切丽尔手里
                    “那可是三年级才会学到的缴械咒啊。”一名赫奇帕奇的女生小声感叹道。
                    切丽尔避开阿布拉克萨斯怨忿的目光,攥着两根魔杖的手心里微微沁出了一点冷汗。她有些局促地转向汤姆,发现对方也正注视着自己,黑眸中闪动着几分探究,又有几分看不分明的情绪。
                    “也许你可以趁现在先走,”她压低声音道,目光暗暗扫过人群的空隙,“不然大概会被关禁闭的。”
                    汤姆皱了皱眉,还没来得及开口,一个身材颀长的红发男生从人群中侧身挤了出来,校袍上别着一枚银亮的级长徽章,切丽尔认出那正是在分院仪式上和阿布拉克萨斯握手的人。他棕色的眸子冷冷扫了一圈,最后落在切丽尔身上,那视线明明透着疏离与漠然,却熟悉得让她心惊。
                    “我真遗憾必须对自己的学院这样做,斯莱特林扣五分。”红发男生严肃地开口,同时扫了一眼显然不大服气的阿布拉克萨斯,“克里斯多夫小姐,请归还马尔福先生的魔杖。让我想想——咒立停。”
                    库拉德疯狂的双腿终于停止了舞蹈,气喘吁吁得险些瘫倒在地,周遭人群见状也渐渐安静了下来。红发男生锐利的目光在几人中来回扫视片刻道:“里德尔先生,你恐怕需要跟我去一趟斯拉格霍恩教授的办公室。至于你——克里斯多夫小姐,我希望你自己去找拉文克劳的院长帕克奇教授,获取你应有的惩罚。”
                    切丽尔顺从地点了点头,将自己的魔杖收回口袋。见他已转过身去,众人纷纷为他让开一条路,忍不住悄声问道:“他是谁?”
                    “斯佩特,”汤姆注视着那个挺拔的背影轻声道,“德兰赫·斯佩特。”
                    切丽尔的心跳空了一拍。
                    帕克奇教授是个有点秃顶的小老头,卷曲的银色短发围着地中海绕了一圈,使他看起来像一只好脾气的绵羊。他听罢事情经过,显然没有将注意力放在违反校规上,而对那个缴械咒产生了极大的兴趣。
                    “你是说你夺走了一名备战状态下的巫师的魔杖?”帕克奇教授在“备战状态”上咬重了字音,指节思索地敲击着桌面,湛蓝的眸子细细打量着她,“也许你可以……在这里演示给我看看?”
                    “可以一试,教授。”切丽尔有些心不在焉地答道,毕竟她曾是奥维拉的时候已经通过了严苛的傲罗考试,当然不会将这些小把戏放在眼里。她一面假装生涩地尝试施咒,一面分着神,脑海中始终挥之不去刚才的画面。
                    德兰赫·斯佩特,她几乎忘了,父亲的少年时代,同样属于此时。他在这里找到了自以为崇高无上的信仰,并为之癫狂,奋不顾身地投入无尽的黑海,变成了一头冷血残酷的鲨鱼。那时她还是个怯懦茫然的孩子,并没有勇气对任何奄奄一息的生命念出不可饶恕的魔咒,因而被失望的父亲无情地抛弃。逐渐模糊在伦敦阴冷大雾中灰蒙蒙的背影,与阿兹卡班那张双眼布满血丝的脸,就成了她对父亲最后的记忆。
                    你真不配做一个斯佩特
                    她眸色骤然一深:“除你武器!”
                    帕克奇教授的魔杖猝不及防地脱手,掉在了地上。他眼中满是惊喜和激赏,像在茫茫荒漠中发现了一个稀世珍宝:“虽然我们学院数百年来收过无数智慧超群的学生,但是你,亲爱的,无疑是我见过天资最高的!”
                    “您过奖了,教授,”切丽尔谦虚地道,并适时地将话题转了回来,“那么我的惩罚……?
                    帕克奇教授皱起了眉
                    “我想天资出众的人往往并不那么循规蹈矩,”他咕哝了一句,用魔杖一指笔筒,一支棕色的羽毛笔立刻跳出来自动在羊皮纸上滑行,“去图书馆帮泰勒夫人打扫吧,希望你劳动之余别有收获。”
                    他将写完的纸条递给切丽尔,笑眯眯地补充道:“随时欢迎你,克里斯多夫小姐,我不介意给优秀的学生开开小灶。”
                    切丽尔心念一动,乘机道:“也许很冒昧……但我想请您帮忙一件事。
                    帕克奇教授双手交叉搭在桌上,摆出一副乐意倾听的样子:“说说看。”
                    “我的朋友——您知道的,就是一起违反校规的汤姆·里德尔,他被带去斯莱特林的院长那里了。”切丽尔小心斟酌着词句,“事实上,我有些担心他,如果他能受到和我一样仁慈的惩罚,那才是公平的。
                    帕克奇教授眼底闪过敏锐的光:“你希望我去和斯拉格霍恩教授谈谈?”
                    “是……是的。
                    他注视着切丽尔垂下来微微颤动的长睫,沉吟片刻,微笑道:“拉文克劳的学生追求公正,我能理解,亲爱的。霍拉斯并不是一个难说话的人,你不必担心了。”


                    IP属地:安徽31楼2018-02-11 20: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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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禁书区。”图书管理员泰勒夫人指向一排角落里的书柜,严厉地打量着两人,“那里不需要整理,如果让我发现你们偷看,就不只是关禁闭这么简单了。”
                      她似乎还对上次切丽尔不礼貌的告别方式耿耿于怀,分给了她借阅最勤、工作量最大的教辅书区,却分给了汤姆几乎无人问津的校史区,随后趾高气昂地回到了软垫靠椅上指挥魔杖绕起了橘黄色的毛线球。切丽尔苦着脸看着桌上厚厚的几摞书,忧郁地道:“我认为她是打定主意不想让我在九点前回宿舍了。”
                      “可你或许会因此错过新口令,”汤姆微微皱眉,指尖抚平了一本书翻翘的折角,“她不能让你在休息室外露宿一夜。”
                      “对你们来说是这样,”切丽尔不快地回想起了那扇门上的鹰状青铜门环,“可我们的口令是每天一个不同问题的答案——没有标准一致的回答。”
                      汤姆轻轻笑出了声:“果然是特立独行的拉文克劳。”他擦了一下封面上薄薄的灰,像回忆起了什么:“我记得你在火车上对人用过一个清洗咒……”
                      “清理一新。”切丽尔抽出魔杖对着封皮一敲,它立刻恢复了一尘不染的模样,“一个常见的家务咒语——这没什么。”
                      她触到汤姆深沉专注的黑眸,心间猛地一跳,有些局促地低头下去整理书籍,长长的亚麻色卷发像一道绸缎轻帘,隔开了两人间的视野。
                      “我不想总是要你为我做什么了,切丽尔。”汤姆轻声开口,像微风拂动柔软的柳絮,“像库拉德说的,无论是在火车上,还是这次——帕克奇教授找到斯莱特林的院长……”
                      “你知道他只是故意激怒你——”
                      “我知道,可他成功了,切丽尔,我很在意这个。”汤姆低低的声音透过来,犹如近在她耳畔,“我更希望我能保护你。”
                      切丽尔手一抖,一摞摇摇欲坠的书猛然倾斜向下倒去,她慌忙去扶,却猝不及防触到了他骨节分明的手。
                      那英俊如爱神厄洛斯的男孩盈满了她的眼眸,此刻,在彤霞如血的夕阳中,像迷失在原野中的梵高眼中那一片金黄绚烂的向日葵,在她沉寂的生命中瞬间燃起肆意鲜活的火苗,一寸寸灼烧过肌肤,又舔吻过五脏六腑。
                      如同迷失在烈火的温度中,她任由他越靠越近,在唇角印下一个浅淡的烙印。
                      “这是还给你的,切丽尔。”汤姆黑曜石一样的眸子微眯起来,蕴着难以言明的光华。
                      切丽尔呆了一呆,回过神来时,脸上已经红得像天边的火烧云。她努力平息着快要冲出胸膛的心跳,故作镇定地抱起两本书转向柜架:“如果你……呃,不,不愿意被库拉德那样的人嘲笑,我可以教你几个小咒语——嗯,但用它来违反校规一定是不明智的。”
                      汤姆低低笑着应了一声,又像羽毛一样撩得她心间发颤,幸好他很快转身去了远处的书柜。切丽尔深吸一口气,悄悄用手背贴上发烫的双颊,恨铁不成钢地斥责起了自己。
                      那是满身罪孽、杀戮无数的黑魔王啊!
                      他是英国巫师界最可怕的噩梦,像伦敦的大雾一样将人们困在绝望与痛苦之中。他没有朋友,拒绝辅佐,是个真正冷酷无情的独裁者,却吸引了一大批狂热的追随者。他们虔诚地跪拜着、服从着那个人,为他成就“更伟大的事业”。
                      其中也包括她的父亲。
                      切丽尔的心缓缓沉寂了下来,指尖发冷,手心却沁着一层薄汗,像噩梦初醒的后怕。
                      强行试图改变历史是愚昧的。她无声念着邓布利多的话,心底却愈发焦躁:如果历史并不能被改变,那么她回来的意义何在?教会十恶不赦的黑魔王什么是爱?
                      她恼火地将一本书塞进柜中,竭力让心境归入平和,恢复思考。
                      难道说,通过改变一个人从而影响历史进程,才是唯一的办法?
                      她像是在茫茫大海中抓住了一根浮木,脑海中疯狂地转过千万个生存的念头,却猛然发现这根木头何其渺茫。
                      因为改变汤姆·里德尔实在是一件太难且充满不确定因素的事了。
                      切丽尔的心凉了下来,她无意识地婆娑着手中的书粗糙的羊皮封面,脑海中忽然闪过一个念头。
                      别管其他人了。一个细小难听的声音附在她耳畔说,只要汤姆·里德尔不去招惹你的父亲,那些陌生人的命运又有什么大不了的呢?
                      等到切丽尔完成工作,天光已经完全没入黑暗之中。她探身看了眼门口坐着的泰勒夫人,已经捏着毛衣针打起了盹。她揉了揉有些酸痛的肩膀,踮起脚悄声绕过几个书架,远远便望见了在桌边看书的汤姆。
                      图书馆顶上缠绕着葡萄藤状的水晶灯,每一株透明晶亮的藤蔓上都闪耀着一盏温暖的火光,连绵成一片,折射的光线柔柔布散下来,软化了他棱角分明的轮廓,又为那苍白的皮肤添了一层光晕。他眉头微皱,睫毛专注地覆盖下来,似乎是全身心沉入了那本书里。
                      “汤姆?”她轻声叫道,心里有细微的惊喜,“我以为你应该早就走了。”
                      这突如其来的声音似乎吓了他一跳,他猛然合上书抬起眼,眸中还有没来得及隐藏的沉迷,略显僵硬地弯了弯唇角:“我在等你,切丽尔。”
                      切丽尔垂眸掠过纯黑天鹅绒封面上的烫金字体《霍格沃茨的四位创始人》,心底刚刚生出疑问,汤姆已经将它放回了架上,起身微笑道:“动作得快点,我可不想被新口令拒之门外。”
                      说罢他再自然不过地牵过了她的手,悄然穿过一架又一架缄默而立的书柜,柔光流转在两人之间,仿佛他们是在什么童话的秘密迷宫里冒险的孩子。切丽尔偏头注视着他在昏黄的烛火映照下莫名显出暖色的黑眸,一直到他终于察觉过来,与她对视。
                      “怎么了?”汤姆压低了声音,眸中闪烁着不解与一丝不易觉察的心虚。
                      “没有,”切丽尔意味深长地望进他眼底,“我只是希望我们之间少一点秘密,汤姆。”


                      IP属地:安徽32楼2018-02-11 20: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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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P属地:安徽36楼2018-02-11 20: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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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汤姆淡淡一笑,羽毛笔漫不经心地搔着下颌,目光落在一片低低悬在枝头的绿叶上,像在用视线勾勒它纤细脆弱的脉络:“我打算去找我的父亲。”
                          枝叶间的灰雀啾啾两声,蹬了爪子展翅飞去,留下一片摇曳的树影与簌簌之声。切丽尔搓磨着手边柔嫩的青草,一时有些茫然,谨慎地回应道:“我想——他会高兴的。”
                          汤姆喉中溢出一声轻笑,声线却有着金属质感的冰冷:“恐怕恰恰相反,切丽尔,他大概不愿意见到自己十五年前抛弃的‘礼物’”。
                          切丽尔猛地扯断了一根草,冰凉的汁液粘上指尖。邓布利多曾经一直尽量避免对她提及汤姆的生活轨迹,用他的话说——“那不重要,奥维拉,过去的一切已知都会因为你成为变量。”所以对于老汤姆·里德尔,她也仅仅知道他在梅洛普·冈特怀孕之后抛下了妻子,若无其事地回到家中继续生活,又在莫芬·冈特从阿兹卡班出来后被其残忍杀害。
                          难道在汤姆心底,这位并不负责任的父亲其实也占据了一块重要的位置?
                          她有些吃不准,因为四年来他从没有谈论过这个麻瓜父亲——甚至在今天提到时也并不是什么怀恋的语气。
                          难道是报复?
                          这个可怕的念头刚刚浮现,就立刻被她否认了。她想起同样曾经被父亲抛弃的自己,无非只是努力——努力地想要变得更出众,让他看一眼,再多看一眼。
                          切丽尔沉吟片刻,最终认为无论如何还是跟上去最为妥当。她一把挽住了汤姆的臂弯,靠上他的肩头,校袍上阳光温暖干燥的气息让她忍不住惬意得眯起了眼眸,像一只慵懒晒着太阳的猫,软声道:“带上我吧,汤姆,这听起来很有意义。”
                          汤姆微微侧过脸,黑眸斜斜地瞥过来,高挺的鼻梁几乎要抵上了她的。咫尺之间,他鼻端呼出细小的气流,挟着那一点私密的温度,柔柔地侵入她的呼吸道,顺着遍布四肢百骸的血脉,漫开令人难以自禁的情愫。切丽尔脸上渐渐蒸腾起绮糜的红霞,理智告诉她应该推开面前这个人赶快从沉迷中清醒过来,但是事实她只能垂下眼帘紧抿唇畔仓惶地别过脸去,像每一个情窦初开的少女一样。
                          “你想跟我一起去?”汤姆口中的热气拂在她耳畔,碎发撩起一丝丝的痒,“去见我父亲?切丽尔,你知道这在常规意义上被称为什么吗?”
                          切丽尔咬得下唇发白,试图让吹过的微风给脸颊降降温,可思绪像已经被这灼热的温度烧的意乱情迷,竟难以指令声带做出一个正常的回答。汤姆修长的手托住了她的下颌,温柔地迫使她转过来,黑眸温润如墨玉,深深凝视着她。
                          “我一直不明白,”他的薄唇微微翕动,“你为什么总喜欢跟着我。”
                          切丽尔心头咯噔了一下,艰难地咽了口唾沫:“这种事是语言解释不清的,汤姆。”
                          “是吗。”他显然并不在意这个回答,又靠近了一些,阖上双目,细密的睫毛若有若无地交错在她眼睫之间,细小的涟漪间那一点痒意让切丽尔也情不自禁地闭上了眼,听见他悦耳如小提琴的声音。
                          “那你可以用别的方式教给我吗?”


                          IP属地:安徽37楼2018-02-11 20: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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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汤姆最终同意了她的请求。
                            “像你说的,切丽尔,我们之间确实应该少一点秘密。”他微微笑着,声线却有些低沉,“但我认为你首先需要和克里斯多夫先生编一个适当的理由——他大概不愿意见到你和我在一起。”
                            他说的没错。
                            德里安·克里斯多夫在她入学霍格沃茨并每年都寄回一张全是“优秀”的成绩单后,开始十分热衷于贵族们的交际,时常在庄园内摆宴,甚至连以前隔阂不小的马尔福家也应邀来喝过几次下午茶。后来在切丽尔的强烈反对下,他才勉强精简了来宾人数,但也因此使他的目的暴露的更明显——布莱克家族的长子阿尔法德几乎次次都在邀请之列。
                            “我认为克里斯多夫先生好像很喜欢我,”阿尔法德牵着她的手优雅地引导她转了个圈,层层相叠的蕾丝缎带礼服在她的腰下盛开了一朵绮丽的花,“不过这也是意料之中的,毕竟你常去斯莱特林学院桌附近偷看我……”
                            切丽尔僵硬地抿着唇转动了一下眼眸,父亲正环着布莱克夫人轻盈地从不远处旋转而过,她深吸一口气,迅速默念了十几遍“不跟水仙精”生气,皮笑肉不笑地道:“或许我在等别人呢,布莱克先生。”
                            阿尔法德眨了眨浅灰色的眸子,眼中映出悬浮水晶吊灯璀璨的光华,熠熠生辉。他狡黠地扬起了唇角,愉悦地接口道:“当然啦,我这么英俊优秀,你会害羞也很正常。”
                            切丽尔用尽全身心的定力控制住自己想要揪住他的塔夫绸衬衣领口照着那张欠扁的脸来一拳的冲动,压低声音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你的优秀体现在哪方面?换女伴的速度吗?”
                            阿尔法德同样压低了声音,只不过他是在忍着胸膛里震荡出的闷笑:“看来你也觉得我的英俊无可置疑——果然还是一边假装等别人,一边偷偷在注意我呢,克里斯多夫小姐。”
                            说完他的脚就被狠狠踩了一下。
                            阿尔法德·布莱克是斯莱特林的六年级生,然而其知名度已经冲破学院屏障,到达了全校众人皆知的境界,不外乎是因为几乎每一天都有女孩子为了他明里暗中较劲争吵。他虽然从不亲近某一位,但也绝不疏远,这也正是姑娘们幻想的由来——毕竟水仙精是享受被簇拥的。
                            切丽尔叹了口气,把又因为出神写得一团糟的信揉起来丢进垃圾桶。克里斯多夫先生当初宁愿娶同样是哑炮但出身纯血家族的安妮,也不愿“纡尊降贵”和混血巫师结婚,可见他对血统是何等态度。因此可以想见,他连知道女儿和汤姆·里德尔那样的人来往恐怕都会气得大叫“梅林的裤衩!”更不用说同意他们去肮脏的麻瓜世界度过整整一个暑假,除非对象是布莱克……
                            布莱克?
                            她思索地顺着柔软的羽毛笔,忽然冒出一个大胆的主意。
                            接下来的时间,切丽尔无数次地寻机想要堵住阿尔法德·布莱克,却发现他身边似乎永远都跟着几个叽叽喳喳的朋友,当然是女生居多。他微笑着从容走在其中,时不时说两句俏皮话,就能收获一片受宠若惊的暗喜——大概是这样“平易近人”的贵族实在是太少见了。
                            她无比苦恼地缩在图书馆后排目送着阿尔法德和那一帮人离开,沮丧地应付起了根本没写两行的魔咒课作业。临近期末考,汤姆也是见影不见人,根本无暇与她商量如何应付克里斯多夫先生,眼看假期在即,总不能真的就一声不吭离家出走吧?
                            她脑海里不禁浮现出了预言家报头条顶端大字:震惊!贵族少女无故失踪为哪般?强掳还是诱拐……
                            “久等了,克里斯多夫小姐。”
                            一个轻快的招呼声猝不及防打断了她的思路,切丽尔猛地抬起眼,只见阿尔法德一手撑在圆木桌边,身姿挺拔,微微前倾,脸上挂着招牌式的迷人微笑:“甩掉他们真是花了不少时间,但为了你难得的鼓起勇气直面自己的感情——”
                            他顺理成章地坐了下来,一本正经道:“那么开始吧。”
                            切丽尔一头雾水道:“开始什么?”
                            阿尔法德修长的手指闲适地轻轻敲着桌面,悠然自得地望着她:“没什么好害羞的,傻姑娘,你偷偷尾随我快一个礼拜了,不就是为了表白吗?”
                            切丽尔瞬间只觉得大脑充血,太阳穴上的青筋突突直跳,一下就把计划好哄骗他一起欺瞒克里斯多夫先生的事抛到了九霄云外。她愤怒地拔出魔杖打算给他来一套无声无息禁言套餐,却被他敏捷地一把按住了。
                            “我听说马尔福先生也吃过你的亏,”他笑得双眼微眯,像餍足的黑猫,“那天他在公共休息室里生了一下午的闷气——真是个傻孩子,他应该向我学习,如何优雅地引起女生们的注意。”
                            “——我并不觉得你的方式有多优雅。”切丽尔用力抽回手嘲讽道。
                            阿尔法德嘴角挂着不紧不慢的笑意,注视着她飞快地收拾着东西:“如果这位可爱的女士有事差遣,我也会很优雅地为你效命的。”
                            切丽尔怀疑地回瞥了他一眼,对方则报以了最无辜诚恳的微笑:“我这个人非常简单,只需要几句发自内心的赞美……”
                            切丽尔沉默片刻,干巴巴地道:“布莱克先生,你真是非常英俊。”
                            像整天照镜子自恋而死纳西塞斯。她恶狠狠地想。
                            阿尔法德显然是不大满足,打了个手势示意她继续。
                            切丽尔冷淡地扬起了眉,以背诵课文一般的语气道:“你的光芒真是璀璨又耀眼,让少女们的春心燃起了爱情的火焰,彻夜辗转难眠。”
                            阿尔法德意犹未尽地点了点头,眼底忽然闪过一丝玩味,凑上前道:“告诉我,克里斯多夫小姐,你是‘少女们’中的一个吗?”
                            触到切丽尔嫌恶的目光,他又笑眯眯地补充道:“回答完就能提出你的条件了,小姐,好好想想。”
                            切丽尔捏得手中的书几乎卷成了筒状,才慢慢挤出一个甜美的笑容:“当然啦,布莱克先生。”
                            阿尔法德愉悦地向椅子上一靠,散漫地翘起了二郎腿:“很好——趁现在,说吧。”
                            切丽尔松了口气,正要开口,却听见不远处书架后略显刺耳的椅子摩擦地面声,随后一个颀长的背影出现在走廊上,宽大的校袍因为他的步履急促而微微展翼。
                            “我回头告诉你!”她抱起课本飞快地追了上去。


                            IP属地:安徽38楼2018-02-11 21: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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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汤姆——等一等!”
                              她心慌意乱地一路小跑追在后面,被碍事的高跟鞋绊了几个踉跄。汤姆却置若罔闻,照旧疾步而行。午后三三两两闲逛的学生有不少,都好奇地望着这一幕——这一对全年级最优秀的男生女生四年来几乎一直黏在一起,从未有过争执,这也正是汤姆令许多女孩子望洋兴叹的理由之一。
                              切丽尔察觉到周遭异样的目光,索性停下了追赶,喘了口气,举起魔杖对着前方念道:“速速禁锢!”
                              汤姆四周立刻竖起了无形的石板阻挡了去路,他猛地刹住脚步,缓缓转过身,目光冰冷地落在她身上,声音有克制的怒意:“我不觉得这是一种值得称赞的打招呼方式,克里斯多夫小姐。”
                              切丽尔紧走几步赶上来解除了魔咒,急切地扯住他的袍子解释道:“汤姆……我发誓 ,那些话只是为了——为了说服他提供帮助。看在梅林的份上,我…我讨厌他那副样子,你知道的!”
                              汤姆冷淡地一声轻笑,黑眸像凝着冰层的暗河:“这与我无关,小姐,无论是布莱克先生,还是你——”
                              他的声音骤然低沉,眼中喷薄出破冰的怒火,一字一顿道:“都、毫、无、关、系!”
                              切丽尔微微一颤,尚在怔忪间,他已经冷酷地举起了魔杖:“力松劲泄!”
                              她的力气仿佛一瞬被抽离,怀中抱着的羊皮纸哗啦啦散落了一地,汤姆毫不留情地抽回手,决绝地留给她一道远去的背影。
                              他从不为这样无情的举动感到不安,无非是认为她一定会像个黏人的侏儒蒲似的追上去吧。
                              这么多年,她也的确一直如此。
                              从推拒,到怀疑,到终于携手并行,一直是她顶着旁人鄙夷或嘲讽的目光,像狂热地迷恋着花蜜的蝴蝶,不厌其烦地环绕着他,形影不离。她有时候几乎都要忘了最初是怀着怎样的心思走近那个阴沉戒备的男孩——人怎么可能将感情把握得分毫有度?她自欺欺人地迷失着,以为如此细心诚挚的相待,总会在他心里播撒下一点眷恋的种子,随着霍格沃茨一年年雪落蝉鸣,就算他变成了习惯对全世界伪装的少年,心底也总有那么一点牵绊,是因她而滋长的。任何一丝细微的喜怒哀乐、情愫欲念,都会轻易牵动对方的心弦。
                              她以为这么多年,那个孤独的他总会有一点舍不得那个喜欢缠着他的姑娘。
                              他还没有走远,还在她眼中。可一层迷蒙的薄雾灼烫地盈满了她的眼眶,将那个人隔在了千山万水之外,让她忽然没了再追上去的力气。
                              切丽尔缓缓蹲下 身,机械地去拾草地上散落的纸页,亚麻色的卷发长长地垂下来,遮住了大半张面孔,也挡住了路人好奇的目光。她茫然地缩在这阴暗狭小的空间里,忽然很想变成一只鼹鼠,钻进潮湿阴暗的泥土里去。
                              一双锃亮的黑皮鞋步态悠闲地停在她眼前,踩住了一张羊皮纸的边角。
                              切丽尔顿住了手中的动作,目光在那圆润光亮的鞋尖上聚焦了一下,又无神地散开。
                              “他把你甩了?”清冷的声线含着淡淡的讥讽,像一根细小的缝衣针扎入她的心脏,“真是耻辱啊,克里斯多夫小姐,滋味如何?”
                              算得上吗?切丽尔迟钝地想,甚至除了那天那些意味不明的话 ,他还从未说过要和她在一起呢。
                              那个声音显然因为她过于平淡的反应有些恼火:“我以为你至少还会因为被这种人抛弃感到羞愧——”
                              她缓慢地抬起眼帘,正对上阿布拉克萨斯熟悉的灰蓝色眸子。自从缴械咒时间后,他已经很久不再主动招惹切丽尔,即便是在克里斯多夫庄园里必要的交际中,也始终端着一副倨傲冷淡的架子,似乎下定决心要把之前的几次失态遗忘在过去。但此时的他眉头紧皱,眼中酝酿着泼天大雨前的沉沉阴云,似乎又变成了几年前那个冲动易怒的小少爷。
                              “他对我太有把握了,”切丽尔的声音轻得像风中的一根游丝,“——像个小玩意,就算被一脚踢开,还是会乖乖爬回去。”
                              阿布拉克萨斯紧绷的神情被这句话轻而易举地破开,他怒不可遏地想斥责面前这个失了魂一样的女孩,却在触及她泛红的眼眶和水光粼粼的双眸时猛地哽住,心仿佛被什么狠狠揉捏了一把,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曾经在他心里最美丽、最骄傲的姑娘,像一只被追打至角落的灰鼠,缩成小小的一团,出神地低声喃喃着:“可我能怎么办呢……”
                              他深吸了口气,又长长吐了出去,一把夺过他手中松散的纸页,三下五除二收拾好,站起身,向她伸出了一只手。
                              “我送你回塔楼。”
                              切丽尔像一只老旧的提线木偶,听话地将手放进他的掌心,迟缓地迈开步子。或许是蹲了太久,血流不畅,导致脚底一阵阵发麻,她恍惚觉得自己仿佛是大海中那个愚蠢可笑的人鱼公主,忍受着每一步的刀尖之刑,努力向心爱之人绽放出苦痛中最灿烂的笑容,却只能眼见他漫不经心地敷衍着转身离开。
                              喜欢真是一件卑微又可怜的事啊。
                              掌心间汗湿黏腻的触感将她飘忽的思绪拉回了现实,她第一次开始认真打量这个金发少年。阿布拉克萨斯——幼稚、暴躁、盛气凌人,可这也不该是她依仗着那他那点喜欢肆意鄙夷的理由。
                              “抱歉,马尔福先生,”她低声道,“我才意识到我真是一个糟糕的人。”
                              阿布拉克萨斯身体几不可见地微微一颤,依旧紧抿着唇,目光平视着前方高耸的拉文克劳塔楼,停下了脚步。
                              “不算太晚。”他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生硬一点,冷淡一点,并将书和羊皮纸草草地塞给了她,转身阔步离开。没走多远,却又不能自已地悄悄回过头,明媚的阳光下,少女那头亚麻色的长发像一条泛着金色波浪的小溪,潺潺在他心底流淌过。


                              IP属地:安徽39楼2018-02-18 20: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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