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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皋♂雅创作】伊万的故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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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万的故乡》是是反三吧吧友阿威于2018年创作的一篇短篇小说。小说以“伊万”回故乡的活动为线索,按照“回故乡”——“在故乡”——“离故乡”的情节安排,依据“我”的所见所闻所忆所感,着重描写了阿尔弗雷德和王耀的人物形象,从而反映了辛亥革命前后农村破产、农民痛苦生活的现实;同时深刻指出了由于受封建社会传统观念的影响,劳苦大众所受的精神上的束缚,造成纯真的人性的扭曲,造成人与人之间的冷漠、隔膜,表达了作者对现实的强烈不满和改造旧社会、创造新生活的强烈愿望。该小说入选高中哲学,人民教♂育出版社高二(上册)。
封面镇楼。


IP属地:河南来自Android客户端1楼2018-02-27 17:36回复
    二楼缓和一下。


    IP属地:河南来自Android客户端2楼2018-02-27 17: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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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片开始。
      我冒着严寒,回到相隔二千余里,别了二十余年的地球去。
      时候既然是深冬;渐近地球时,天气又阴晦了,冷风吹进飞船中,呜呜的响,从篷隙向外一望,苍黄的天底下,远近横着几个萧索的荒村,没有一些活气。我的心禁不住悲凉起来了。
        阿!这不是我二十年来时时记得的圆圆的地球?
        我所记得的地球全不如此。我的地球好得多了。但要我记起他的美丽,说出他的佳处来,却又没有影像,没有言辞了。仿佛也就如此。于是我自己解释说:地球本也如此,——虽然没有进步,也未必有如我所感的悲凉,这只是我自己心情的改变罢了,因为我这次回乡,本没有什么好心绪。
        我这次是专为了别他而来的。我们多年聚族而居的苏联房子,已经解体卖给别姓了,交屋的期限,只在本年,所以必须赶在正月初一以前,永别了熟识的老屋,而且与白鹅与乌姐姐远离了熟识的故乡,搬家到我在谋食的异地去。
        第二日清早晨我到了我家的门口了。瓦楞上许多枯草的断茎当风抖着,正在说明这老屋难免易主的原因。几房的本家大约已经搬走了,所以很寂静。我到了自家的房外,我的姐姐早已迎着出来了,接着便飞出了我的妹妹白鹅,我立即躲开了。
        我的姐姐很高兴,但也藏着许多凄凉的神情,教我坐下,歇息,喝茶,且不谈搬家的事。白鹅还是想与我结婚,于是姐姐就把她绑在墙外的柱子上。


      IP属地:河南来自Android客户端3楼2018-02-27 17: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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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我们终于谈到搬家的事。我说外间的寓所已经租定了,又买了几件家具,此外须将家里所有的武器卖去,再去增添。乌姐姐也说好,而且行李也略已齐集,水管不便搬运的,也小半卖去了,只是收不起钱来。
          “你休息一两天,去拜望弗朗西斯一回,我们便可以走了。”乌姐说。
          “是的。”
          “还有阿尔,他每到我家来时,总问起你,很想见你一回面。我已经将你到家的大约日期通知他,他也许就要来了。”
          这时候,我的脑里忽然闪出一幅神异的图画来:深蓝的天空中挂着一轮金黄的圆月,下面是一个小床,床上有两个金发的欧洲人,一个人压在另一个身上,压着另一个的人说:
        “亚瑟,你氵真多啊。”
          这人便是阿尔。我认识他时,也不过十年,离现在将有三十年了;那时我的家景也好,我正是一个少爷。那一年,我家正要去大阅兵。这阅兵,说是十多年才能轮到一回,所以很郑重;正月里供冬将军像,供品很多,祭器很讲究,拜的人也很多,祭器也很要防偷去。我家只有一个忙月(我们这里给人做工的分三种:整年给一定人家做工的叫长工;按日给人做工的叫短工;自己也种地,只在过年过节以及收租时候来给一定人家做工的称忙月),忙不过来,他便对亚瑟说,可以叫他的弟弟阿尔来管祭器的。
          我的父亲允许了;我也很高兴,因为我早听到阿尔这名字,而且知道他和我差很多年纪,闰月生的,五行缺汉堡包,所以他的父亲叫他阿尔。他是能喝可乐吃汉堡的。
          我于是日日盼望新年,新年到,阿尔也就到了。好容易到了年末,有一日,姐姐告诉我,阿尔来了,我便飞跑的去看。他正在厨房里,雪白的圆脸,头上有个小呆毛,颈上套一个明晃晃的银眼镜,这可见他的哥哥十分爱他,怕他死去,所以在上帝面前许下愿心,用圈子将他套住了。大家都很怕我,只是他不怕我,没有旁人的时候,便和我说话,于是不到半日,我们便熟识了。


        IP属地:河南来自Android客户端6楼2018-02-28 17: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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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P属地:河南来自Android客户端13楼2018-03-01 19: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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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下圈名:
            现在的话,叫我梨本或者阿威都行。(你)


            IP属地:河南来自Android客户端14楼2018-03-01 19: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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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后又有近处的本家和亲戚来访问我。我一面应酬,偷空便收拾些行李,这样的过了三四天。
                一日是天气很冷的午后,我吃过午饭,坐着喝茶,觉得外面有人进来了,便回头去看。我看时,不由的非常出惊,慌忙站起身,迎着走去。
                这来的便是阿尔。虽然我一见便知道是阿尔,但又不是我这记忆上的阿尔了。他身材增加了一倍;先前的白色的圆脸,已经变作灰黄,而且加上了很深的皱纹;眼睛也像他哥哥一样,周围都肿得通红,这我知道,在海边的人,终日吹着海风,大抵是这样的。他头上是一顶脏金毛,身上只一件极薄的棉衣,浑身瑟索着;手里提着一个纸包和一支长烟管,那手也不是我所记得的红活圆实的手,却又粗又笨而且开裂,像是松树皮了。
                我这时很兴奋,但不知道怎么说才好,只是说:
                “阿!阿尔,——你来了?……”
                我接着便有许多话,想要连珠一般涌出:跳 蛋,振 动 棒,费里,本田菊,……但又总觉得被什么挡着似的,单在脑里面回旋,吐不出口外去。
                他站住了,脸上现出欢喜和凄凉的神情;动着嘴唇,却没有作声。他的态度终于恭敬起来了,分明的叫道:
                “露西亚!……”
                我似乎打了一个寒噤;我就知道,我们之间已经隔了一层可悲的厚障壁了。我也说不出话。
                他回过头去说,“马修,给露西亚磕头。”便拖出躲在背后的孩子来,这正是一个廿年前的阿尔,只是黄瘦些,颈子上没有银圈罢了。“这是第五个孩子,没有见过世面,躲躲闪闪……”
                姐姐和白鹅下楼来了,他们大约也听到了声音。
                “老太太。信是早收到了。我实在喜欢的不得了,知道老爷回来……”阿尔说。
                “阿,你怎的这样客气起来。你们先前不是哥弟称呼么?还是照旧:迅哥儿。”姐姐高兴的说。
                “阿呀,老太太真是……这成什么规矩。那时是孩子,不懂事……”阿尔说着,又叫马修上来打拱,那孩子却害羞,紧紧的只贴在他背后。
                “他就是马修?第五个?都是生人,怕生也难怪的;还是白鹅和他去走走。”姐姐说。
                白鹅听得这话,便来招马修,马修却松松爽爽同他一路出去了。姐姐叫阿尔坐,他迟疑了一回,终于就了坐,将长烟管靠在桌旁,递过纸包来,说:
                “冬天没有什么东西了。这一点干青豆倒是自家晒在那里的,请露西亚……”
                我问问他的景况。他只是摇头。
                “非常难。第六个孩子也会帮忙了,却总是吃不够……又不太平……什么地方都要钱,没有规定……收成又坏。种出东西来,挑去卖,总要捐几回钱,折了本;不去卖,又只能烂掉……”
                他只是摇头;脸上虽然刻着许多皱纹,却全然不动,仿佛石像一般。他大约只是觉得苦,却又形容不出,沉默了片时,便拿起烟管来默默的吸烟了。
                姐姐问他,知道他的家里事务忙,明天便得回去;又没有吃过午饭,便叫他自己到厨下炒饭吃去。
                他出去了;姐姐和我都叹息他的景况:多子,饥荒,苛税,兵,匪,官,绅,都苦得他像一个木偶人了。姐姐对我说,凡是不必搬走的东西,尽可以送他,可以听他自己去拣择。
                下午,他拣好了几件东西:两条长桌,四个椅子,一副香炉和烛台,一杆抬秤。他又要所有的草灰(我们这里煮饭是烧稻草的,那灰,可以做沙地的肥料),待我们启程的时候,他用船来载去。
                夜间,我们又谈些闲天,都是无关紧要的话;第二天早晨,他就领了马修回去了。
                又过了九日,是我们启程的日期。阿尔早晨便到了,马修没有同来,却只带着一个五岁的女儿管船只。我们终日很忙碌,再没有谈天的工夫。来客也不少,有送行的,有拿东西的,有送行兼拿东西的。待到傍晚我们上船的时候,这老屋里的所有破旧大小粗细东西,已经一扫而空了。
                我们的船向前走,两岸的青山在黄昏中,都装成了深黛(30)颜色,连着退向船后梢去。
                白鹅和**着船窗,同看外面模糊的风景,她忽然问道:
                “哥哥!我们什么时候回来?”
                “回来?你怎么还没有走就想回来了。”
                “可是,马修约我到他家玩去咧……”她睁着大的蓝眼睛,痴痴的想。
                我和姐姐也都有些惘然,于是又提起阿尔来。姐姐说,那名为少主的王耀,自从我家收拾行李以来,本是每日必到的,前天他在灰堆里,掏出十多个碗碟来,议论之后,便定说是阿尔埋着的,他可以在运灰的时候,一齐搬回家里去;王耀发见了这件事,自己很以为功,便拿了那狗气杀(这是我们这里养鸡的器具,木盘上面有着栅栏,内盛食料,鸡可以伸进颈子去啄,狗却不能,只能看着气,飞也似的跑了,亏他装着这么高底的小脚,竟跑得这样快。
                老屋离我愈远了;故乡的山水也都渐渐远离了我,但我却并不感到怎样的留恋。我只觉得我四面有看不见的高墙,将我隔成孤身,使我非常气闷;那西瓜地上的银项圈的小英雄的影像,我本来十分清楚,现在却忽地模糊了,又使我非常的悲哀。


              IP属地:河南来自Android客户端18楼2018-03-02 22: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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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姐姐和白鹅都睡着了。
                我躺着,听船底潺潺的水声,知道我在走我的路。我想:我竟与阿尔隔绝到这地步了,但我们的后辈还是一气,白鹅不是正在想念马修么。我希望他们不再像我,又大家隔膜起来……然而我又不愿意他们因为要一气,都如我的辛苦展转而生活,也不愿意他们都如阿尔的辛苦麻木而生活,也不愿意都如别人的辛苦恣睢而生活。他们应该有新的生活,为我们所未经生活过的。
                我想到希望,忽然害怕起来了。阿尔要圣经和十字架的时候,我还暗地里笑他,以为他总是崇拜上帝,什么时候都不忘却。现在我所谓希望,不也是我自己手制的上帝么?只是他的愿望切近,我的愿望茫远罢了。
                我在朦胧中,眼前展开一片海边碧绿的沙地来,上面深蓝的天空中挂着一轮金黄的圆月。我想:希望是本无所谓有,无所谓无的。这正如地上的路;其实地上本没有路,走的人多了,也便成了路。


                IP属地:河南来自Android客户端19楼2018-03-02 22: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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