壹
　　东都的初阳今天升得格外早。
　　旭日不可阻挡地铺展开绵长的地平线，将东都广袤的疆土匀成一幅海晏河清。晨曦爬上朱红的宫墙，偷偷沿着飞檐，吻过五脊六兽。初阳爬上帝都的日晷，拂过斑驳的刻痕。晷针晕开一条阴影，已是卯正二刻。
　　宫人敲开了铜锣，一声急似一声，嬷嬷丫鬟们一齐乱跑，忙成一团。
　　今天是二月初二。
　　二月二，龙抬头。今天不仅是春耕的日子，更是东都公主的及笄寿辰。
　　东都奉女为尊，指东方为姓。东都永德女帝东方叙诞有二女四男，大公主幼年出花早夭，自此一连四胎都是皇子。女帝不得法，只得请神送愿，日盼夜盼，才在一个杨柳春烟的时节，生下了老幺。粉面玉琢，女帝欢喜非常，赐名为爱。
　　虽说东方爱是老小，这嫡女的身份是实打实的，若没什么差错，女帝的位置已经是囊中物，取不取都依她心意了。再加上先前已经殁了一个大公主，永德女帝哪能容许再出什么差错，宝贝地差点没上朝都掖在襟里。
　　眼下这未来女帝要过生辰，要及笄了，这公主到女帝就差临门一脚了。普天之下，还有哪个敢造次？就连西域西戎国也正打点进贡的奇珍，想着在这未来女帝面前献宝，搏个美名。
　　全宫里外上下搬出搬进，搬进搬出，忙的脚不沾地。这宴会的主人公却还没什么动静。
　　“殿下，该起来了。”
　　“嗯……”榻上人胡乱应着声，裹着被子翻了个身。
　　“殿下，已经卯正五刻了，再不起来就真的来不及了！”侍女慌急慌忙地扎起纱幔，俯身推醒东方爱。
　　“哎呀，这才几时啊就叫我起床？你烦不烦！你去跟太傅说，今天早课我不去了，告假！告假还不行吗！”东方爱扯过被子蒙上脑袋，衾被名贵的缎面随着翻动而泛着奇异光泽。
　　小殿下的反应让这刚来的婢女慌了手脚，忙不迭地催着：“殿下，你忘了今天是您的寿辰吗！满朝上下可都在等着您呢！万一误了时辰万岁怪罪下来，咱们奴才可是万万担不起的啊！”
　　皇帝不急，急死太监。这公主自是有恃无恐，哪儿管谁担得起担不起，蒙着头睡个昏天黑地。场面僵了好一会儿，不知谁叫了声：“去！快去请杜侍郎过来！”
　　又过了会儿，只听得珠帘碰得脆响，走进来一人，一把掀开蒙得紧紧的被子。小殿下好容易回笼的梦甜香又被惊碎了。“谁啊，你好大的……”东方爱刚要发作，将这起床气乱发一气，定睛瞧明白来人后，忙收了声，挤出几个字来：“杜杜……你你怎么来了……”
　　“我再不来你岂不都翻天了？”杜尔迦俯下身，不由分说地扶着小殿下起身，几绺金色的碎发没能扎进辫中，垂落到小殿下肩头。
　　东方爱犹有不甘，嘟囔道：“不就是个生辰吗，有什么大不了的，又不是没办过，犯得着忙东忙西瞎折腾吗，扰我美梦。”说了两句，嫌不够，又道：“爱去不去，跟母上说一声就行了。满朝文武等着算什么啊，又不是他们过生辰，我都还不急，他们一个个瞎着急个什么劲！”
　　杜尔迦弯下腰，给殿下穿袜套鞋，今天挑了一双秋月白的翘头鞋。杜尔迦穿完鞋袜又忙起身给殿下穿衣，前阵子新做了件鹅黄对襟，今天这日子穿它正好。杜尔迦正系裙带，听着这一声声报怨，随即附和说道：“就是，又不是他们过生辰！只是臣下倒是以为，陛下准许殿下缺席、满朝文武等着殿下，都是小事。不过，要是殿下去的迟了些，这合糖酥酪都给那些人吃了去，殿下过生辰反倒吃不成，岂不可惜……”
　　杜尔迦这番话说的漂亮又合情合理，东方爱忙来了兴致，吵着要赶紧去宴席。杜尔迦办完了事，见此情形，笑道：“那小殿下可要快点了，再不快点可就来不及了。”杜尔迦行礼退了出去，门外几个婢女在候着。
　　“你们两个去给殿下梳妆吧。”杜尔迦吩咐婢女，顿了一下又补充道，“今天梳双螺髻为好。”
　　“诺。”两个小丫鬟福了福身，目送杜尔迦离去，才回身进门。
　　虽说杜尔迦在宫内担个闲职，可连皇宫上下的鸟都知道，杜尔迦早晚都是小殿下的人。当年永德女帝体贴帝姬，怕帝姬读书烦闷辛苦，不顾群臣劝阻，特批杜侍郎伴读。这哪儿能是伴读啊，伴读伴到床上去了？说这不是帝君旨意那是坟头上烧草纸——糊弄鬼！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女帝这是在给小殿下养心腹男宠啊。虽说帝姬年岁尚小，该发生的还没发生。可这小殿下旁人的话不听，只听得进杜侍郎的劝。眼下杜侍郎虽然有官无职，说不好明天就是侍君了，谁敢不敬着他？
　　东方爱坐在妆台前，荡着两条腿，心思早都飘到宴会上了。
　　“公主殿下，今日梳什么发式？”
　　“随便随便！”东方爱哪儿管梳什么发型，戴金坠银的，脖子都压断半根了，要不是有失体统，依她心最好什么也别梳！
　　才寅时，宫门外已是冠盖相属，沿着汉白玉的宫阶，满朝文武无不携礼相贺，可有几个能管她什么公主生辰？无非是得了个机会拍拍马屁，女帝跟前混个眼熟罢了，谁来讨好那小帝姬？要等那小殿下即位，那是一眼望不到头的事儿。
　　一绯服官员混迹在其中，腰间佩的银色鱼袋随脚步而动，这是正四品的驸马爷。
　　“驸马爷，咱该走了。”
　　驸马爷赵朗公明本就有万贯家财，又是当街打马的状元爷，本以为可以就此功垂名就，却不料在琼林宴上叫公主看上。女帝上嘴唇一碰下嘴唇，一句话就把他赐给了公主做驸马。一颗明珠就这样锁在盒子里，只有积灰的份了。
　　“爷，咱送些什么礼？”
　　“二十四颗定海珠还不够？还想送些什么？”驸马爷也不拧发髻，也不戴冠帽，头发随意束着一把，折扇轻摇，简直就一纨绔公子。这是女帝准了的，驸马爷进殿无需虚礼，因为小殿下说这样蛮好看。
　　“这是给女帝的，哪有给小殿下的呢？”小厮错半个身子跟在身后。
　　“招财，看不出来啊，你还倒是挺会替那女帝，来剥削我的。”驸马爷只顾摇扇，听罢一笑，看样子也并不恼。
　　“这哪儿的话，奴才是忠心替爷办事的。爷难道还缺钱吗，打发那……还不是九牛一毛的事儿……”招财还想说些什么，突然自知失言，忙噤了声。
　　“我早有打算。”赵公明头也不侧，径直往前走。
　　突然前头炸开了锅，本来还在嗑瓜子嚼舌根的丫头嬷嬷们，忙排成长龙队，毕恭毕敬地侯着。满朝文武弓着身子，垂目低头。宫人捏着嗓子，喊了一句：“公主殿下驾到——”拖音仿佛长到了宫外，宫墙上几只鸟都扑棱棱惊飞几只。
　　只有驸马还直着身子看着，在人群中扎眼得很。
　　“公明公明公明！快过来快过来呀！”
　　百官齐刷刷看过去，场面一度十分尴尬。

　　贰
　　随着腰间配饰一阵轻响，一抹跳脱的鹅黄哒哒哒地跑过来，提溜着裙摆一下子温香软玉撞入怀。公主近侍的丫鬟见状，慌了手脚，跟也不是，不跟也不是，直挺挺地杵在原地。
　　小殿下仰起脸，这驸马的脸就映在这双清亮的眼睛里。
　　小殿下也不管百官都在场看着，笑嘻嘻地问道：“你可算是来了，我可想你了！你这次来，是不是有惊喜要给我？”
　　驸马爷看着这位只到他腰间的小姑娘，眼睛弯成一条缝，随手将手里折扇递给左右，俯下身子，贴着耳朵来了句：“有啊，等到晚上我再给你，好不好？”
　　哟呵，这满朝上下可都听了个清清楚楚，这小两口在这给谁看啊？百官的脑袋垂得更下了，站也不是，走也不是。偏偏这小公主还不自知，犹自在嚷着：“好啊好啊！”驸马爷笑意更深了。
　　场面二度十分尴尬。
　　“皇上驾到——”
　　听得这一声响，文武百官如蒙重赦，这腌臜宫人的嗓音仿佛也成了天籁了，忙齐刷刷跪拜行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赵公明一撩袍子，也一同跪拜，看着低眉顺眼的。
　　只听得那冕旒晃得声响，无人敢抬头。永德女帝浓妆华服，在两排宫女的簇拥下慢慢登上金銮宝座。
　　良久才听那女帝开了金口：“今日是朕爱女及笄寿辰，朕与百官同乐，万民同福，今日在此不必拘礼：众爱卿平身！”
　　“谢皇上恩典！”
　　“母上大人！”百官正忙着入席。东方爱忙一手扯着驸马爷的衣袖，一手提着裙，穿过大殿，径直跑到御前，口里还喊着，“儿臣见过母上大人！”
　　女帝见此情形，微微皱眉，责怪道：“都成年了怎么还这么毛毛躁躁的，这哪儿像个公主的样子。”女帝又看了一眼公主身后的赵公明，又道，“状元郎给你当驸马都是糟蹋了人家。你要是能学的到人家的半分，朕也就放心了。”驸马爷听罢勾了勾唇角，仿佛毫不在意。
　　“哎呀，今天是儿臣生辰，母上就别再责难儿臣了……”
　　旧事重提，当年琼林宴一事，赵公明嫁进公主府。这门亲与其说是女帝恩赐状元郎，倒不如说是把他当成个玩物随便打赏给了一个公主。女帝早看出此人野心，硬要把他锁起来，给个虚职，永远把他压的服服帖帖。见赵公明进了公主府倒也没什么大动静，女帝也能稍稍放下心。
　　“才几天没见，就又要腻在一起，也不叫人看了笑话！”女帝又想，这赵公明的真心怕也是真不了的，她最不放心的还是她的小爱。公主年幼，又不通人事，那还不给这赵驸马吃的死死的了？到时候就算是公主登基，还不得被后宫摄政，他赵公明一手遮天？不过好在她还有时间教养女儿，如何治国安邦，如何管束后宫，如何交好友邦，都得一样一样的，慢慢来。
　　“哎呀，驸马是儿臣的驸马，还怕人笑话不成？”可公主哪晓得身边这两位的心思呢？
　　公主原先当然是同驸马一起住在公主府的，只是因为前阵子公主即将办生辰宴，再加上女帝思念爱女心切，就接到宫里来住了两日，顺道跟着太傅学了两日功课。
　　“国师大人驾到——”
　　宫人捏着嗓子通报。众人又都直着脖子往外瞧。只见一袭黑色祭袍缓缓跨过门槛，袍上纹满了日月星辰。光是跨进半步，这大殿都能亮上两分似的。众人都敛声屏气。弗雷大名如雷贯耳，今儿终于得见是何许人也。果然是神选之人，竟生的这样好的一副皮囊。不过在那些女官眼里，男官任国师一职，难免落得个“以色侍君”的嫌。
　　腰间的佩剑系着铜铃，轻轻作响。国师弗雷是唯一被女帝特许，佩剑上殿的臣子。
　　“微臣参见皇上。”款款走来，宽袖笼起，敛衽叩拜。蜻蜓点水般行了个礼，接着开始了他的结业论文：“进来星象并无异常，日里长虹贯日，夜里主星明耀，皆为国泰民安、大福大旺之兆。微臣恭祝陛下寿与天齐，祝小殿下遂心如意。”
　　国师讲完话就可以开宴了。女帝很高兴，永德盛世，国家太平；国师也很高兴，再这么被盯着都能盯出窟窿来了；满朝文武更高兴，终于开饭了，腿都站酸了……
　　“众爱卿都就座吧，不必拘礼。”女帝龙颜大悦，决定还是先开饭吧，她也饿了。
　　赵公明牵着还不明所以、沉浸在国师美色中的小殿下入座了，差点没笑出声。国师弗雷当年和他同窗，满腹学识。可这女帝信黄老玄学，又不肯重用男官，随便给他个有名无权的神职。弗雷他还不了解吗，哪儿会说这些场面话，整天假装能夜观天象都快观傻了。想来这腰间配着的霜花剑还是他赵家的，当年……
　　当年，当年，又是当年，不提也罢。再忍忍吧，马上就结束了。赵公明这样想。
　　可东方爱哪儿管自家驸马脑子里在想些什么，她现在满脑子都想着吃合糖酥酪呢，东瞅西望的，可苦了左右近侍，生怕什么汤汤水水给她泼了洒了的。
　　“皇上，臣下有一薄礼要献给陛下。”自入场就一直不做声的驸马爷突然站出来了。几个小厮从殿外抬进来一个四角镶金的檀木盒。机括一开，满殿都照的通亮，群臣差点没惊掉了下巴，这还能叫“薄礼”？
　　女帝也暗暗吃惊，她竟然不知这小小驸马的家底如此雄厚。东方爱却是见怪不怪了，吃了口酥酪，悠悠说道：“这不是咱家那些珠子吗？”在府里，管他什么珠子，还不是给公主滚着玩儿的？
　　“正是。皇上，臣下进献家传二十四颗定海神珠，恭祝陛下万福万寿！”
　　女帝微微一笑，心想这赵公明还真是舍得，口里却道：“赵驸马这厚礼不凡，朕想来也没什么能赏你的。谁让朕都已经将朕的掌上明珠都交给你了呢？”
　　赵公明心想，本来也没指望你能拿的出什么好东西，我赵家难不成还缺你这点赏吗？赵公明正想客气两句，谁想到一旁吃的起劲的东方爱突然发话了：
　　“母上拿不出赏赐给你，我倒是得了件宝贝要送给你！”
　　女帝一惊，半天没回过味儿来，暗道不好，心想，好你个赵朗，看着是服服帖帖归顺于我，我这掌上明珠还真是被你玩弄掌上啊。这还没给她送礼呢，就想着送礼给驸马了？这假以时日还得了，还不得把自己给打包送出去？妻纲再不振这国都得亡在她的傻姑娘手里了！
　　女帝正忧心公主和赵公明的事，殿外又端进来一个盒子。
　　群臣坐那都不高兴了：陛下，这饭到底还吃不吃了？

　　叁
　　端盒子的宫人踏着小碎步走了进来，静候着公主发话。公主一撑胳膊站起身来，冲女帝行了一个礼，道：“儿臣前阵子得了一块好/玉，正想着要做成什么物什。不过儿臣听杜侍郎谏言，说可以送给驸马，才不算辜负这样的宝//玉。”
　　众人都齐刷刷看向这位被点了名的杜侍郎。杜尔迦一听被人点名，也不在意，抬头一笑，一抿嘴又喝了一杯酒，大抵算是自罚一杯。赵公明抬眼，不着痕迹地扫了眼这位大名鼎鼎的杜侍郎。百官见状，都暗自捏了把汗：赵驸马，新帽子的颜色挺鲜艳啊！
　　可是小公主还不知道自家后院已经快起火了，命人打开了盒子。离得近的官员看清了盒子里的东西都偷着笑呢，暗道：原来如此。待左右服侍着公主擦了手，宫人将盒子呈到公主跟前。公主伸手拿起了那块精雕细琢的美//玉，赵公明脸色微变。
　　是块玉佩？
　　不，不是玉佩，是一枚禁步。
　　女帝看清了那块东西，不由得扬起了嘴角，心下道：好你个杜侍郎，还没真正让你入后宫，就给驸马来个下马威，想帮着公主重振妻纲，朕可算是没选错人！
　　那是一块上//好的羊脂玉，胎质极其细腻温和，被削薄了，细细磨成半月形，命工匠雕了些镂空的花纹。最//妙的不是羊脂玉，而是上头雕了句极//妙的诗，仔细瞧，是李太白《望庐山瀑布》里的千古佳句：疑是银河落九天。
　　这整枚禁步用一根鸦青色的丝绦系了，下面坠了几串璎珞细珠子。禁步是配在腰间压住衣角的配饰。禁步，禁步，这顾名思义，就是要管住脚步，行走得缓急有度，轻重得当。要是走得快了，丁零当啷的，便是失仪。
　　公主哪晓得什么禁步的意思，只是寻了块好//看的玉，派人雕了个好//看的东西，送给了好//看的驸马而已，就这么简单的事儿。可百官们不一样，一个个都炸开锅了，几个女官凑在一起叽叽喳喳的，几句不中听的话进了赵公明的耳朵：哟，这是要“禁”驸马的“步”呢！可是怕这驸马红杏出……
　　女帝见差不多了，赶紧打住，举起酒樽，打圆场道：“咳咳，公主送的这礼物……尤为别致啊。诸位爱卿，也都别歇着了，来共饮一杯！干！”百官忙纷纷举杯。
　　静坐一旁的国师弗雷神色复杂，也冲着对面的驸马举了举酒杯，一遮袖子，将这杯桂花酒一饮而尽。赵公明见此，扯了扯嘴角，在百官喧闹的祝酒声中一同干了一杯。
　　女帝喝了一杯酒，还嫌不够，没等搁下酒杯，又命人斟上酒，冲赵驸马举起了酒樽，含笑道：“赵状元嫁入我东方家，替我照顾我这不争气的女儿，着实是辛苦。这一杯酒，朕得敬你！”女帝笑盈盈一饮而尽，心想：还怕老娘灌不倒你？
　　赵公明刚想端起刚放下的酒杯，谁知坐在一旁的小殿下一把抢过酒杯，凑过脑袋来说：“我替你喝！”说罢一抿嘴，眉头都皱成一团，强忍着怪味儿咽下了肚。这宫里酿的桂花酒虽然做得甜腻，但是也辣得很。花酒虽然不烈，但这酒后劲也不小。
　　女帝一惊，但也无法。
　　女帝不解气，回身又接了一杯酒，道：“赵世//家为书香门第，驸马当年高中状元，想必更是学识渊博。可惜朕的小女儿从小不学无术，这以后还都得靠赵驸马多加指点了。这第二杯酒，赵驸马受之无愧啊！”赵公明心下苦笑：女帝你这变着法儿灌酒还真是挺会找借口。
　　谁知这赵公明手还没沾上酒杯，又被公主抢了过去，公主犹自说道：“母上大人，赵驸马不胜酒力，这一杯酒还是儿臣替他喝吧！”
　　女帝一听，气的差点没掀桌子，心里骂道：我的宝贝公主啊，你上哪儿听说他赵公明“不胜酒力”了，你不知道人家千杯不醉就别给我凑热闹送人头了好吗？我说你这不学无术还真是没错！我看你喝这两杯倒快是不行了啊小祖宗！
　　上来这么一出，女帝可再不敢敬驸马酒了，全给女帝的宝贝女儿给挡了，只好另寻了个人继续推杯换盏。
　　百官上下见女帝终于消停了，都吃的很开心。菜肴也上了好几轮，眼下倒是没人去注意公主那桌了。
　　公主呆坐了没一会儿，就忍不住身子一软。赵公明只得一把扶住公主的肩，低声问道：“怎么了公主？”东方爱倚在驸马胸前，只得仰着脑袋去看他。温//热的气息吹在喉//结上，甜//腻的嗓音变得像那杯桂花酒一般：“你……你不喜欢吗？”
　　“不喜欢什么？”不喜欢你吗？
　　“礼物！”东方爱撅着嘴//唇，睁着一双笼了雾的眼。
　　那……那枚禁步？赵公明想起来了，不说他还忘了。他抬眼看了看周围，随即低下头，贴着耳朵问道：“这是杜侍郎杜尔迦，教得你这么做的？”
　　因为低头，头发滑落在东方爱的脸上。东方爱感觉有点痒，挥手拨开碍事的头发，急道：“那是本公主给你的礼物！你说什么杜侍郎张侍郎的！”
　　赵公明见公主扬起胳膊以为要打他，刚想躲转念一想，还是决定就受了这一掌，免得再激怒公主，不曾想公主压根儿就没想打他。赵公明沉思了片刻，还是觉得事情不对，又低声问道：“那句‘疑是银河落九天’，也是杜侍郎的主意？”
　　等了半晌，没听见公主的声响，低头一瞧，公主已经阖了眼像是睡着了。赵公明直起身子，吐了口浊气，慢慢将公主放下，让她枕在大//腿上。他接着偏过头去，跟女帝请示：“启禀陛下，小殿下累了。臣下先行带着公主回宫歇下了，还望陛下恕罪。”
　　女帝点了点头，心下道：公主为什么累了，你自己好好反省为什么骗她说自己不会喝酒！
　　赵公明得了女帝的首肯，也不等备轿，打横抱起公主，就出了含元殿。杜尔迦见状，噙着笑，回身招呼左右继续吃酒。
　　女帝目送着公主出了殿，收回目光，眼角余光瞥见国师弗雷动筷不多，忙招呼着道：“国师大人为国日夜操劳，朕敬你一杯！”女帝心下暗道：这回总没人抢酒喝了吧。
　　国师愣了半晌才发觉是在叫他，忙端起酒杯回道：“谢陛下。”一仰脖子干了个净。
　　殿外
　　“参见公主、驸马，请公主、驸马上辇。”没走几步路，几个麻利的小厮就抬了一顶步辇过来。赵驸马乐得高兴，松手把公主搁在辇上，同左右说道：“走吧。”说罢跟着步辇一同前往东宫。
　　等到了东宫，门前几个小丫头正调笑呢，抬头见来了人，忙福身行礼：“见过公主、驸马。”虽说这驸马是头一回进宫，这两个小丫头也是头一次见到公主的驸马，只是见这人跟在公主辇后，又是这样的穿戴气度，想来这便是驸马爷无疑了。
　　“你们先退下吧。”
　　几个下人对视一眼，只好应道：“诺。”左右近侍便都尽数退了下去。

【作者无话可说偏要说】
我不是故意忘记更文的
我最近在管理配音社团
最后安利一下最近的吉祥天配音
b站av号29176784
我尽量今天熬夜一下码字吧行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