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知笔端翰墨极其为有限，却也仍旧竭尽心思要将这册念亭见闻录求个臻满，纵无人相看，留待日后信手翻阅亦是兴味无穷：园中的山水清音、万国气象就好似业已行过千山万水，收罗天下奇珍於掌中，不提抱憾）
（随侍的宫鬟尽知公主心思识趣远远立着未曾搅扰，余下小女孩搦管操觚录载今次所见西湖十景，诸如柳浪闻莺、曲院风荷亦有念头录进。今次又仿前人笔记分由两三人置於下首点评浅谈，自觉盎然成趣，信笔书来）
“柳浪闻莺听之春色富丽，迨冬日一观，不过挽帔石牌，冰心雪魄而已”
“甲曰：果如此？”
“乙曰：效仿而已，岂能乱真。”
“......”
（不过自得其乐的顽法，燕闲之时除却与姊妹叙话便信步园中，收览此间诸景，囊括那片片琉璃瓦、黑黢黢凋枝、含苞内敛的老梅，但凡出色、得公主青眼者必要载录的。迨书罢柳浪闻莺，搁笔揉罢困眼，强打着精神欲书那曲院风荷，却闻牖外些微响动，抬眸轻询）
去瞧瞧，是谁在外头。

（ 卷帙中早有载录京郊这座御苑之迤逦风光：不单有仿苏杭娟秀的西湖十景，亦有大水法、远瀛观等迢渡瀚海而来的西洋奇物，只可惜时维元春，堂前的青石阶上仍覆着薄薄一层银粟，植於茂苑中的珍花奇草亦才将将吐蕊生芽，未见吏官所录的兰叶葳蕤。合该於三月春意浓时临园来赏，想来定能一睹教文士雅客於诗文中着意的烟波浩渺、水碧山青，或是杪夏时来也好，亦可见塘莲盛绽、红蜓翕翅的勃勃之美，远较当下纷纷一片白中几点翠滴要灵动许多。）
（ 青阳渐沉、继以朗月，白日书院中的莺燕嬉语业息，阆苑又重归於静谧，唯留几只早苏觉的春虫在与东风低声唱应。穿廊而行时，沿迳各姊妹的兰室中均燃上了烛，豆黄的焰随檐下苹风摇曳，於薄纱梅帘后弥晕作星点辉斑。心中实并无属意的去处，只信步徐行於尚携寒氛的早春夜风中，倏有窃窃低语递来、引珠履往堂前踏去，隔窗棂窥入阁中，伏案挥毫的却是宣娴主。）
是我。（ 笃笃跫音却将我的行迹泄了去。先扬声笑应一句，尔后将夹纱灯递与迎来的宫鬟，春纤挑起珠帘一角、步入内室，不忘反手将帘拢紧、拦严。）娇娇适才在书甚麼？我听得你在自说自话了。
（ 一壁向案前行去，眼风掠至半合的宣册，凝眸於题页上醒目五字。）念亭见闻录——（ 抬眉睇向她，笑递一询。）这是要录甚麼见闻？

（那领命窥探夜中客的宫鬟所拿动静与公主低声言语相去甚远，原本只遣她瞧上一瞧究竟谁人兴致盎沛行在庭间，与我不谋而合地做了一双灯下人。宫鬟尚且以为她做个桩成全人的美事，抬手打帘、又笑迎着人进阁，教那牖外娇女亲来与我释解）
我只让她去瞧廊下何人，她倒好替我做主将你迎了进来，快些来坐！
（迨我抬眼已是阅杏从善如流地拢帘，细致周到唯恐新岁的春寒扑进暖室教公主受了寒。这业已是我二人第二回夜中相晤——一惯同姊妹们无甚罅隙，是故她来时并未觉搅扰与不妥，倒多了分如受春风的舒然）
杏今夜缘何还未安置，（我早将笔管搁置，如是懒坐着问她。自也感受帘开合之间挟来的凉意，嘱人去捧热茶替她暖身，旋又睇她眸光留滞案几卷册上，有意同人卖个关子）
适才又听去甚么，不妨先猜猜？
（未有私密被勘破的窘然，因无甚么藏私之事，如此信笔撰写皆是餍足己身心愿，见闻录更是拾人牙慧之举，只不愿就此拨云见月、毫无新意，对上杏探究的眸光，又笑）
这里头究竟录的何种见闻。

（ 藉由元节之故、又弗是於律令森严的掖宫中，宵禁得向后延了些时辰，是以才幸获机缘能穿行於夜幕中，一窥阆苑在胧月柔辉下的恬适。上回似今夜这般、作寰瀛下的漫行客，合该是去岁端阳前后的事了——说来也巧，那日同我相遇於月下星前的，亦是隋娇。）
（ 同宣娴主的缘大抵要溯洄至髫龄承居四所时，尚不及桃枝高的宣容主以一瓮凤仙甲染作媒，头回私里敲开溪山的阁门。因序齿相近、年岁相仿，尔后一来二去地也愈走得近，加之去岁杪夏的角楼际会，更是业将她视作极为亲熟的姊妹。）
（ 解下鹤氅垂於胸前的系绳，递与那位出阁来迎的奚女，适才娇娇的顽笑话却惹得她满面惊惶。）你家主子弗是在怪你，你莫怕。（ 如是温声宽慰道，转睇向身侧懒凭於软榻的娇娥，嗔上一句。）她若先来回禀你、再迎我入门，反要教我在外头多吹几会子凉风。总归是要迎我进的，如此岂不省事？
（ 抬手接来尚氲着白雾的瓷盏，并不急答人之询，先小啜一口香茗，迨热流入喉、将笼於周身的料峭春寒泰半驱散，才徐徐应是。）难得出宫度岁、宵禁后延，那样早沉沉睡去，岂不可惜？日间元想去瞧瞧坐於园西北角的濂溪乐处，却未寻着空。适才行前本也是想去瞧的，（ 抬眉望向牖外，有几朵流云自远东处飘来，将皎月灿星悉数蔽去。）只不谙熟路，又是孤身行於沉夜里，委实有些瘆人，便想着随意走走，却撞到你这处来。
（ 恐她要误会我作那扒窗缝的小人，是以先为自己辩上一辩。）我可弗是有意偷听，实是清风著意於你、要将你的话递入我耳。再言，隔着窗哪里听得真切，不过几声细若蚊吶的嘟哝。（ 稍忖又道。）倒确实听见甚麼甲曰、乙曰的，浑似在写话本子——
（ 灵光陡现，一瞬弯了眉。）娇娇莫不是在记这几日出宫度岁的趣事罢？

（知悉额娘弗能随扈之时难免抱憾，然这些许的抱憾於她温言和语中宽解，直教小女儿安心地将溪山交由萱母照看，呼姊唤妹地住进园中。眼下弗在溪山，却循着溪山平素“旧制”，灯火亦未有如白昼般煌煌，尽显柔和意态，不知额娘悉心照料下的溪山可否如这般？）
（宫鬟系随侍而来的旧人，焉能不知公主心思几何，更遑论杏从旁婉言开脱，俨然使我成了那无心肝的人）既得了宣容的赞许，我再罚她云云，岂不是要我们姊妹生隙难堪。我知她好心，她更知我心意，见着杏必要相迎进来叙话的。
（杏弗是那明艳山茶，更似我先前掣的那支“风姿灵秀、意气舒高洁”花签，所做所行无不契合此句。漫说肖那梨花，她掣得那支“风不来时也自凉”亦合乎予人感受，也是极愿同她多谈两句，譬如畴昔角楼那番妄语诉於她听，不知她心中作何种念想，于我而言当属为数不多地与人剖明心绪）
（闻说濂溪乐处眸中难掩讶然，并非因此仙景而奇，却是惊诧于她与我如出一辙的心思，不及我先出言，已然是她言辞恳切地自行辩白，先笑）白日杏沉稳澹静，我还道是不愿走动去赏园中诸景。园中不比禁庭规矩，尤是夜中行走——稍有不甚便不知行去何处，半晌难以转圜。
（又试探着开口邀她。）我也正有意访濂溪乐处，迨明日用罢早膳我着人去请你，咱们一道儿罢？
（亦能为这见闻小记添彩。）是我见柳浪闻莺后的感慨。西湖十景名号遐迩，此番园中亦有十景在列，难免新奇一观，因前日方落了场新雪，不正正是“挽帔石牌，冰心雪魄”。更算不得甚么话本，是我初次肖习先贤行注评话.....大抵才思不足，未能如他们一般颖思绝伦、灼见真知。
（她珠玉堪落，却陡然生了惭愧）多系女儿家心思，那杏要看看麽？

（ 九州寰宇第一等律规森严之地约莫便是以高墙朱门圈出的这隅四方城，其中黄门奚女皆经内务府精挑细择、悉心训导，才分入六宫中，察言观色、谨言慎行是他们踏入紫闼所习的第一课，更弗论适才迎出的这位奚女非是生面孔，本便是於宣娴主跟前侍奉的，主子的脾性作派理应早便谙熟，哪里会辨不出这是姊妹间的顽笑话。现下忖来，适才我添的这一句劝解，反似是越俎代庖了。）
（ 舒开春山，也温声道。）实是我多心了，你们主仆间早生默契，哪里需我一个外人来置喙。
（ 将空盏置於案，再徐徐添一句。）不过她来邀的却正是时候。我临堂门时，业已在廊下漫行许久，甚感夜寒逼人，又弗愿作那潜於牖下窥女儿秘辛的“小贼”，本正欲悬身回阁去呢。她若再晚一瞬递声，今晚我便弗有幸於此处拜读娇娇的《见闻录》了。（ 抬眼眄向垂手立於案旁的宫鬟，笑与娇娇道。）单凭这一点，我实是该赏她的。
（ 觉罗贵女是国朝以珠玉珍馐奉养出的玉叶金枝，却也是被囿於兰殿华室的笼中燕雀，御苑再精致绮绣，经年常见、便也觉不过尔尔，弗有甚新意。难逢此良机随户出宫度岁，得以一窥四方城外的山河，更不消说圆明园集中土外邦风情於一身，所设许多奇景皆只在卷帙中读过，纵是沈静清冷如鸾姊，也难得起兴随诸姊妹一道巡游，更弗说是我了。）
宴散后我听她们是要去瞧日天琳宇，私心忖着禅寺应是大同小异，当无甚特别的，掣签宴后又实有些乏，便先回去歇息了。（ 颔首应下她邀。）孤身赏景也无甚麼趣味，娇娇愿与我同去是再好不过了。
（ 录见闻需以第三人视角述己之所见所闻，不仅要载己之感，更要细致将他人对言载录下以衬己见，说易也易、说难亦难。）柳浪闻莺我昨日亦去瞧了，现下时候却早了些，柳条都尚未抽新枝，仍是光光的一根根须，哪里来得甚麼碧浪，连麻雀儿都不兴在上头坐窝，更不消说南国的莺了。（ 饶有兴致支了颐，抬手接来那一卷小册，却也不及翻阅，反笑道。）不知娇娇这位录见闻者自觉哪则见闻最是有趣？先翻与我瞧瞧。

隋娇面对750落泪了

外人，（因这一声看似顽笑的燕谈心波暗动，抬眸正见孱弱灯火映照两位公主姣貌，却不似青霄白日能觑得颦笑全貌，柔荑一探从旁揽过软枕拢进怀中，笑也温温）
不是，杏不是甚么外人。论及亲疏，也难比得上你我姊妹血脉亲缘。
（禁庭嫔御所诞育皇女众多，又各有其兰心蕙性，若照实来说并非能人人皆照拂、相契，一母同胞尚且会生罅隙，遑论与诸多姊妹交游，亲疏亦是在所难免。擎住那“晚一瞬”字眼，同人瞬瞬目，旋即开口道）
是以一切皆有缘法在，不然我缘何会在杏起离意时遣人相看，今夜我们合该有一晤的，（盈盈笑不减，招呼宫人将烛火腾挪近些。眼下虽在年节却是并未入春，仍旧天寒难抵，阁中的炭火依例添足生怕受寒，春山亦因馨暖舒展）
那座佛楼也尝闻圆明园洒扫宫人提及两三句，只我心觉太过庄肃还未得见，说是与雍和宫规制相仿.....不知有几分真。园中大多景致莫不是能工巧匠摹临而成，兴许会有出入。
（各地名迹皆收入园中，足教诸皇女不出京师便得以观览胜景，遗憾人心不足，纵然眼下随扈瞧尽了南北景致，仍旧要抱憾未能亲临远处。走访景色亦不算多，只信手翻阅薄册至廓然大公、武陵春色几处，笑与人依次点过：泰半是燕时独身前往所见曲池、楼阁，甚而捉笔填补桃花坞外廓）
行至柳浪闻莺时，我望着那石牌坊想：来年春燕衔花会否也为这冰心雪魄的寒姬点缀一二，教她瞧来更俱人世烟火气。我总爱有这样的遐思，是以小记写至如今也很是潦草，刻下有些羞愧.....都不敢再与你看。
（更是云淡风轻地）多半时候都是我独身去顽，要偕哪位妹妹，怕她笑话我心思稚嫩。

（ 天家子息生来便身居尊位、尽享白丁穷极一生都难求获的富贵荣华，料是上天为求公正，便弗肯予他们寻常人家的深厚亲缘。坊间流传甚广的话本、脍炙人口的说书段子，无不乐於着笔在皇胤间的同室操戈，我与宣娴又非同胞姊妹，实算不得血脉之系上的亲近，却能如今夜这般两相对坐、围炉促膝长谈，得她一句“杏弗是外人”，於我业是弥足珍贵。）
（ 公主轻柔的声线与兰室所燃的沉香交融，尔后腾凌弥散於虚空中，化作新岁第一场润物细无声的春雨，悄悄将春意灌入心间。也教这场细雨携来的暖蕴揉开眉心，温声笑答。）许是上天著意於我，要我做娇娇这册见闻录的第一位读者。
（ 圆明园号万园之园，盖因其中诸景皆是仿天下有名园景而得，实是遍揽九洲华苑之精粹、再汇聚於这隅皇家御苑中，供被囿住步履的贵胄赏玩。若说此处小桥流水、亭台楼榭是匠人巧思所筑，倒不如说是凭善摹者足以以假乱真的玲珑手艺，构建出一方集天下迤逦之园。）
佛楼建制离不开庄严肃穆之风，若有相异，无非是楼起几层、供佛几尊，还需入内细窥方能辨识出。如我们这般只在外头匆匆一瞥，是瞧不见内中金玉的，只会觉同宁寿宫、建福宫那几处也无甚分别。
（ 适才作夜行客时侵上周身的霜寒业泰半驱散，宫鬟又极细致地取来茵褥，覆於正肩抵着肩、凑在豆黄矮烛下共翻宣册的二位公主膝头。）
（ 支颐谛听她娓娓陈来的见闻，聆至新燕簪花之时，不免低低呀了声，旋即瞬了瞬目）我怎会笑你——不瞒娇娇，昨日我去瞧柳浪闻莺时，瞧旧雪未销，连汉白玉石坊边的菁丛也不见星点翠色，放眼望去尽是银粟一片、浑似一位满头白纷纷的古稀老人，全无半点柔婉之韵，心中生的亦是此念，只盼今岁的莺燕能北归的早些，若能衔几枝西子湖畔的娇花同来，才是更好。
（ 再闻后言，两汪秋水中更添几分讶异，我见宣娴主性格活泛，以为她应好同人来往、当拥友众多，却未曾想她竟也会是九阙中的一只孤雁。）
（ 沉吟半晌，尔后才缓缓是。）旁人泰半瞧景只是瞧景，娇娇却有如此点睛之思，怎能说是稚嫩呢。

更多是待神佛的敬畏之心，不好在庙宇、殿前造次，倒不如去诸名胜那儿瞧瞧鲜来得畅怀。
（我原心念着这本小记得以垂名流芳，实也妄谈，此般信笔潦草的散章也独独够我燕闲翻阅回味。纤指捻着软枕边沿，同杏抱膝骈坐，是从未有过的静澹辰光，假使逢个夏夜，尚能共坐檐下共赏三五流光共盈盈、共聆园中虫鸣阵阵、清风拂荷的乐章）
（笑着将食指比在唇间）眼下我改主意了，不欲教旁人瞧见我所书小记。
（纵有待己身文笔敏思的惭愧，却也不算这心思更替因由的大多数，盖因杏与我娓娓道来述词太过合契心意，她口中的柳浪闻莺是有别与我遐思的一类光景，弗再是“看山是山、看水是水”，也於此际昭然：禁庭的宣容公主是个心热的帝女，不单单心怀杏林悯善，更有待苍生的爱怜）
杏，（我偏首避过烛火轻声唤她，尔后笑道）尚有掣花签那日......钦羡哪位姊妹、中意哪枚花签，甚么茶甘甜、甚么茶寡淡，我都写进了里头。
（徐徐地又同人说道诸多。流光悄逝，人总能铭记的光景无非刻骨铭心之事，流于微末、萤火般是事迹如云烟般消散，我只盼日后儿孙或是他人问及，我尚能欣然应答一二，当不负今岁与园林相晤）
从前角楼、刻下灯前，我好似也只同杏说了这些。

正是如此。（ 颇为认同地一点螓首。）且弗论於拜谒神佛前需焚香斋沐，便是仅途径仰观，亦需谨言慎行。可於紫闼中的哪一日不是敬终慎始，还不教人厌烦么——
（ 贯以端仪自持的宣容主大抵算得帝女中顶恪礼守格的一位，却也不免在临此佳苑时想“僭越”一番。将茵褥向她那处挪去些，又续上前言。）难得今时得藉皇父之恩、随扈往京郊度岁，若还去这等肃穆庄重地处，便浑然没有外出赏玩的闲适了。
闺中笔墨，本也不当外流。（ 虽以一句冠冕堂皇之辞作应，却是用它来遮掩我小小的私心：如是，我便是天下独一位窥得册中金玉的人了。偏首向她，两相对望时不由扬起眉、与她瞬了瞬目，若隋娇果真同我灵契，她当能读出我藏於两弯弓月中的窃喜。）
弗说是对签文作的解、对茶种的喜恶，便是评哪位姊妹才思敏捷、哪位姊妹一瞧便是懒怠了课业，也无甚不可。（ 合拢卷页，将薄册妥帖置於她怀中，檀指微曲、往题面一叩。）你既题它为《念亭见闻录》，录的就应是念亭着意的见闻，哪里去顾世人着意与否。
（ 静听她徐徐陈来的细碎琐事，微末如汇芳书院庭前左侧将绽引来了第一只粉蝶、那位姊姊掣花宴那日所着的衣衫裙袂上细细绣了一圈黄春棠，都被她尽数纳入眼里、录於笔下，始知外里娇憨活泛的宣娴主，内中竟藏有如此细致的善察之心。）我当真十分荣幸，能被娇娇视作可剖白心事的人。畴昔我愿闻，往后我亦愿闻。（ 温温笑了。）我同娇娇有一般的“黄童稚思”，倒也弗需忧虑我会笑你啦。
（ 望舒柔辉从扬起的梅帘下跻身入室，投映於窗前案上置着的釉盏中，教清茶里也藏了一弯月。檐下铜铃动，应是早来的春风在窃听公主的私语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