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于画上,喜好清远高旷,笔墨严谨,山水之为物,禀造化之秀,阴阳晦暝,晴雨寒暑,朝昏昼夜,随形改步,有无穷之趣。用来画钟灵毓秀,清芬氤氲,山水的写意在鹅绢上质朴可爱,缘因它并非是虚无缥缈的华美楼阁,青与绿,诗与墨,题跋刻印可处处显露着野逸的趣味。
可纵然春风浩荡,一笔太虚的轻灵,并不属于皇家的东巡的炙热瑰丽,山是金碧色,轮廓,石纹,沙嘴,彩霞,都要潜移默化的失去原本的颜色,在泥金和石青的勾勒晕染下,呈现出斑斓璀璨的国色。
工致严整的笔法,浓烈沉稳的色彩,洛阳的山水要被印刻为一个小长安,它因天子的偶然临幸而进入了永不落幕的春期,这又何必需要我去画呢?
不知是不是磨墨的缘故,今日的运笔格外苍涩,铭刻在心底里的千万次清丽笔锋,却在山水之间犯了难,在白露蒹葭的一叶秋声里,水也该是澄澈萧然的,故而明媚的颜色显得张扬无措,又得活生生对了几分俗气,它得再浅淡一点,得蕴藏着厚重的光,展开时得是沉睡的美人,醒来时便是摄魂的妖孽。
在这反复作废而堆积的纸篓里,我想起那些欲盖弥彰的答案。
:这石青怕是些稍差的次品,用来作画还是勉强了些,我记得去年圣人赏你的青琅玕手钏倒是好,就是小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