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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光六年三月·亲桑之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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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光六年季春,皇后率从桑妃嫔乘舆出宫,另延请内外命妇,至西苑行祭祀先蚕之礼,以祈来年风调雨顺、物丰民足,是谓“先王之法,天子亲耕,后妃亲蚕,先天下忧衣与食也”。十三日,皇后拜先蚕西陵氏之神位,从祀妃嫔于坛下跪拜。十四日,行躬桑礼,即扬彩旗、鸣金鼓,歌采桑辞,皇后持金钩自桑畦北面正中,东西三采,又着妃嫔五采、命妇九采。采桑既毕,蚕母跪接桑叶,送至蚕室切之,撒喂于蚕。
躬桑礼后,众人归具服殿,皇后受从桑妃嫔、命妇行六肃三跪三拜之礼,并命饮茶歇憩。其间皇后偶见违豫,肃妃行事稳重,当即以皇后凤体为忧,请传太医看顾,太医称皇后已有孕两月。裕妃与肃妃素有龃龉,且以皇后新立,心中妒羡,遂假贺皇后孕珠,又道切今胎像未稳,不应车马劳顿,及至茧成之日,后续献茧缫丝礼可由肃妃代行,当下语惊四座,引来议论纷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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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楼2020-12-26 00:18回复
    【耕织既为民生之本,方过春龙节数日,礼部便禀请亲桑之仪。正观末年先后崩逝,至孝思抱病数年,祀典约已缺位十载,俨是内廷外朝无不观知、无不热络的头等要事。天公仿佛早知人心,亲蚕礼前东风次第,连日积郁的雨云散去,又是一片耀眼春阳,至于祀坛焚香、受钩采桑,既事事力求圆满,因也径行直遂】
    【盛事之后自有歇晌,具服殿终年清净,本不好焚用香事,只刻下贵客盈门,金狻猊口中吞云吐雾,正是如丝如缕的月麟香。从前不当它何等甜腻,但今日亦步亦趋的裹缠中,竟叫肺腑一阵难忍。五指于袖下轻拢,身受众从桑妃嫔、内外命妇行礼,一双清凌凌的眼犹自矜持。然而端然危坐之时,明黄的袍襟早为薄汗透湿,蜀锦原是世间最平滑、最轻柔的衣料,此刻却如同腻在皮肤上般熬人。而凉浸浸的何止筋骨,仍有两弯想从容施笑,偏纠缠蹙起的眉梢。自幼身康体泰,鲜有这般疲乏时候,因顾念大局,不得不竭力按捺,于殿下秀直的青竹、素洁的梅骨间掠过一息,强撑起艳艳生辉的眉靥,粲然笑道】
    民之大事、国之大事皆出于农,我等身享黎庶供奉,如今敬奉农时、劝课农桑,以佑洪图社稷、存国祚延绵,乃是责无旁贷。【至此顿了一顿,声仍是浑金璞玉的清脆。但凤冠宝相在身,任有些娇气与年岁相类,竟也成了女君匠石运金的威惠】只眼下天色尚早,诸位躬亲操劳已久,倘要一刻不停、接连奔波,实招本宫心疼了些!何妨于此闲歇片刻,再传舆马车轿?——凡事皆列仪轨,本宫既不容有失、也不容有迟,你们放心即是。
    【丰腴似雪玉的腕子一压,先去捧玲珑七宝盏。天家历来尤知上行下效,早将众人眼界“近朱者赤”般笼络几番,故而婢女鱼贯而入,奉上茶果点心时,在座已无有不敬、无有不应。喧和笑语里才松口气,腕上却忽地浮软,再使不得半分巧力,雪白的茶盏堪堪一滑,便发出声冷硬重响,满座视线方才四散,转眼又成众目睽睽。下意识偏过脸来,一句“无碍”尚未低低道出,只觉胸中愈发逼仄,而面色苍白如纸,俨比盏底幽青更要冰凉】


    2楼2020-12-26 10: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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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成光六年,燕翦掠展碧瓦朱甍间,温熏的东风盈奉至景仁正殿祗膺皇贵妃的赉诏於册宝,亦徐徐送来新后下达阊闔间的谕令:季春之时,凤主将行亲桑之仪】
      【熠熠熹光曜照玉阶之下持着拂尘报旨的掐笑黄门。莺啼燕语,低垂的柳枝逶迤斜袅,我在这样方滋未艾、如日方升的好春色里品尝出坤宁那位年青皇后的隐颐穷奥之处】
      【诸妃仪仗的珠旆宝盖在袅袅的春色里悠飏卷涌、猎猎作响,尽显天家浩荡。抵西苑,诸妃如棋各就袠叙而列。辄然闻内监扬幡鸣鼓、嗟咏采桑词,而后数数冗仪一一奉罢,赫舍里氏体恤惠而,便命诸妃休憩作整】
      【掌中托着盏白毫清茶,好整以暇地赏观着服殿之上新后的铺陈布设。眼风悠悠乜过凤座仪度,又轻轻滞顿住,目光伫在她渐颦蹙的眉谷】
      【许是小姑娘初次掌隆事繁仪,一时不适罢。如是想,置了茶,正欲问侯讯安几句,见凤座上的中宫主略晃了晃身形,明显体力不支。连忙雪臂一召】
      扶住娘娘!【即而起身,又利索命道】快传太医!


      IP属地:重庆12楼2020-12-26 12: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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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嫘祖碑碣尚于青龙之首百世不易,她固因旨定农桑,法制衣裳、肇造衣饰等始创之事,具着泽被万世的功勋,但于今夕睇来,她为妃嫱所居的首位赞誉,非得是孕珠玄嚣、昌意、权因其后裔一为帝喾、一为颛顼,这才是高於日月的所奠之功】
        【但这些近似于山海轶传的旧事,仅在表露于浩如烟海的缥缃中肯乜一眼,但现下须得贵体劳碌,以虔敬的佯态积殿这位大清国母的凤仪。早在孝思軄方椒庭万象的年间,我的桀骜反骨业已剖露无疑,敢于在潘鬓攒动、呵兰成雾的山节藻棁下异/端显尽,誓要于斋祈的虔诚与恪敬中格格不入,花槛雕栊或可圈禁住泰半生魂的驰骋,却桎梏不得我这好功残义的膺肠】
        【我向来懒怠于笃信神/佛之道,甚麽中宫携六宫嫔御,向苍天祈求稔泰日积,这亘古长存的伦常,究竟有这麽值得推崇?或是上位者须得以凌驾众芳的夷然姿态,为佛身镀镶顽固的金皮,即便凛风有疾、雪打亟摧,照旧能维系敬章翚翟的表象】
        【我待她的敌意是源于自生的,纶音贯耳、华盖入门的刹那,我便对翻天覆地的椒闱格局嗔恚不已。原本骀荡闲暇的光阴一去不复还,韧若磐石、久不更迭的坤宁定省又要卷土重来,我睇着宛如天葩故居的翊坤正殿,忽而生出很没意思的感喟:阖宫艳羡的琅嬛福地,仿佛也无有这麽堂皇】
        【桃月的惠风并不和煦,冷冽霜妃的印痕分明已然顿匿两月有余,满城彩旃却仍旧蔫恹无采,刻下在具服殿的铁梨象纹高背椅上端坐着,只俟等礼成回銮,归去我那曲栏纤径的正殿中躲清闲】


        IP属地:山东13楼2020-12-26 12: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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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奚女敬上缥碧瑶草,揭开描金的釉盖子,以琼鼻一试馥香,顷刻知悉这也不算是甚么顶级仙掌茶,便先攒了连娟蛾眉,将那茶盏重又置乎青玉案上。再睇向未盖盏盖的瓷杯,杯中青绿叶片沉浮,教我生生联想起甫才摘桑叶那纡尊降贵的行径。若非名讳列玉牒,实是职责所在,而此又乃普天观瞻的盛世,我又不愿称病避居,藉此扬了小皇后声闻周达的威风】
          【我这双红酥是为揽缰绳、支鞍鞯而生,又或为翻弄珠弦的妙功夫而来,总归不是沦落于宫鬟微末的技艺间,竟要与枝桠为伍,警惕那荆棘的丛生?】
          【这般百无聊赖地覃思着,倏忽聆得肃妃故作老成的呼太医、传御鬟的令,再以妙瞬投向竟露郁郁神采的小皇后——她凤体不适,岂非是天助我也的美事?】
          【摄魂的桃花眼里尽是山岭阴秀,宝座两畔燃着桕烛,此刻诸多光翳纷杂地落在瞳仁底儿,咽下呼之欲出的欣忭,只作寻常貌态,娇俏俏地朝她道】
          娘娘这是怎麽了?一趟亲蚕礼本是励勉桑织的好事,若要教娘娘劳累至此,可真是弥天罪愆了。


          IP属地:山东16楼2020-12-26 12: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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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着起身动作不过瞬息间,翠鬓相簪的珠珰串簌簌窜缠在一处,又清凌凌地昭焯而展。御医很快进了殿,打千、把脉,便看他们互相渡视了眼儿,共而稽首道喜:恭喜主子娘娘,您孕珠两月已余——】
            【是很不应该的一时晦滞顽涩,溯想起彼时躬养同壹几载、暗藏於膺怀的初心之念。妃嫱有喜,在皇胤泱庭、翬飞崇闳的禁中是件极为寻常恒泛的事情,只是於我而言,实属窭艰】
            【遏抑纷繁缠磨的心绪,雪靥一侧,沈静地吩咐】派个脚程快的,快去向万岁爷报喜。
            【领率诸妃再拜,齐声再贺】臣妾恭喜主子娘娘,贺喜主子娘娘。


            IP属地:重庆18楼2020-12-26 12: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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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神识昏沉间几度阖目,有漫无边际的疲惫,无声无息覆上每寸鬓发体肤。座下人言纷纭,在耳中交割作金石嗡响,只觉益发难忍。不意肃妃当机立断,待悬丝诊脉、望闻问切之时,风烟早已俱净。王德林贯来老成,刻下却喜眉喜眼,俯身拜倒,连称“娘娘大喜”。此时尚不解其意,但再闻接连几声,忽而醍醐灌顶,柔软的喜悦因伴随大片留白,浮现在小皇后尚且稚嫩的心间】
              赏过王太医,【转又望向乌苏氏,继坤宁君颁臣赏,与她自有一番千金之诺。但这不近不远的恩谊,在如今重彩勾勒之下,似也显得宽怀可亲,荔腮不由生笑】肃妃你劳心了,本宫都记着。
              【再望近处的丝枕,远处的医官,迩觉样样皆不真切,唯有良夜间微红的光焰,簌簌摇动眼前。起初攥着袖缘,像是越攥越紧,僵硬的指尖却又一软,欲摘下华重的珠翠护甲,只终究未竞,仅神情有了短暂松动——极细微、也极雀跃地抿了抿唇。可惜这雀跃不能形于声色、更不能至尽态极妍,只因此刻尚是腹中血脉之母,而下一刻,却又该是无波无澜、钿钗知威的天下之母了】


              来自iPhone客户端19楼2020-12-26 12: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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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煌煌的御匾正悬在亲蚕殿正中,上书“葛覃遗意”遒劲四字,我将流眄凝滞于其上,却是不动声色地抬起雪颌。素是倨傲为象的一张容冶珤靨,倒也不吝凡俗嫔御以封豨修蛇等词将我评判。在玉骨斩为两端、埋迹香土的一刻,实则膺底的恣睢就愈发蓬勃了】
                【因着早将昭昭雄心镌刻在眉梢眼角,就算大喇喇地扬起削尖颌角,于凤仪染恙的刻下满不在乎,虽则也無有甚么太多周心藏匿的纰漏,但在视履亲蚕、寰宇瞩目的盛事里,我须得藏起枭魁的意欲,暂时偃旗息鼓,做个忧心中宫的寻常人】
                【孰知御医面容的沟壑中尽是喜色,全然无有我希冀的抑虑万重。而后孕珠的恭贺犹如万钧雷霆,好似天鼓越过千里镜,直将翊坤正殿的满池春水搅得天翻地覆】
                【珠履三千客的堆叠中,何人不为喜诞麟儿义无反顾,元还讥诮着小皇后将将新立,更是盼她子息缘稀薄,最好十载八年也诞不出个嫡子,由此中宫无后,亦为罪愆。孰知不过一两年的光景,碧霞元君便眷顾这位宠眷优渥的大清国///母?】
                【但仅在诸位娇娥落礼道贺的空档间,警敏的慧思便已筹谋出应对珠玑,在凤仪者噙笑受拜罢、诸位回归椅面时,才将借刀杀人的珠玑款掷而出】
                虽则中宫有喜,实乃天降福祉,更是万岁与娘娘应受的福泽。诸位妹妹道贺的心意不假,只臣妾却仍忧心着娘娘凤体安危。【檀唇是脉脉的笑,只慢条斯理】我等诞育过龙胤的姐妹皆晓得,头胎有如何险恶。如今亲蚕之礼尚未终毕,仍有献茧缫丝等繁重之事待您劳碌。此事虽要紧,但一切合该以嫡子为重。
                臣妾想着,肃妃姐姐统领了许久的六宫,此间诸事咸宜,足见姐姐营事之能。既如此,曷不教肃妃姐姐代行此事呢?【一双矜艳的眼睇向肃妃】肃妃须得帮衬着皇后娘娘罢。


                IP属地:山东20楼2020-12-26 12: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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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孝思主丧音的末讯已是两载前了。倥偬的岁月洗消着、拂散着一切,禁庭中浮巧的人心徒有寥寥尚肯惦牵‘从前’。坤极新主浩荡得可叹的迎奉过后,以仪典汤汤一场,始揭起阳春序幕。而在紫闼泱泱众芳间,无一顷会同太平相关】
                  【只我尚在躬桑行仪的时分,落注我满怀的期许:亲蚕之事,确然是妃嫱的本分、也是‘幸运’。会有来自红墙之外的无数道眼风瞻望我们,知晓长住玓瓑之门的嫔御,也待民生丰盈有坚实的挂念。是以我无比恳诚、无比谨意,然诸事毕后,聆凤主一畔递来的孕珠佳讯,思及其后的种种缛节,心膺间的清和遽然不复了】
                  【恍然间,悉随众妃拜下,口中颂念一句】恭喜娘娘——
                  【……怎偏生在这时。虽于驾临得(于我而言)太过迅疾的赫舍里氏实有几许自知不宜的、‘鸠占鹊巢’的揆度,然忧心其身的善念在刻下倏有其声:年岁尚轻,又如何劳顿呢。秀眉险些要微攒了,却有灵蛇投石般的一语。沸反盈天横亘入思的结局,自然是让原本的思量尽散】


                  IP属地:广东来自Android客户端21楼2020-12-26 12: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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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日久的往来交契、亦或此境下某样顺理成章的知觉,我轻易辨得她口中(我也同样会应承)的祸心。与这位新膺皇贵妃之衔的故人的龃龉早已昭尽皆知,而待她‘报应’的仇复之思未有一刻肯偃息。自同宫的谊切苔岑至她的辜恩负义、数回计谋使成,再至浑不欲与之同流的‘清高’心愿,我终于知之叛离、也终有添绊的所欲】
                    【偕世族赠画的那日,我也记得分明。曩昔不惜一切将景仁宫权收归于手、今夕却恭谨臣服地向新后献贺,每一语趋承在耳畔都堪能讪讽。她们理当对立两端,而非谁泰然地去称颂谁】
                    【因此,和柔如故的声语落在灵蛇收束的尾音后,便有湛湛的笑】裕妹妹说得很是。现今皇后娘娘福泽深厚、身怀龙嗣,又有颇辛苦的仪节在后,臣妾也实在不忍……
                    【秀眉轻轻一垂,是一回无瑕的‘恳请’】若遇皇后娘娘有所不便、不行亲祭之年,应遣妃内一人恭代致祭,业是祖上成例。肃妃姐姐位序在咱们最前首,向来又行事周全,大家也是有目共睹,皇后娘娘应也如此想罢?龙胎为重,刻下应最是紧要的。


                    IP属地:广东来自Android客户端22楼2020-12-26 12: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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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月春和,紫禁城内车舆成列而出,行向设有先蚕坛的皇家西苑。沿路所经无不是本应熙攘热闹的清都市井,却因围幙设挡、锦帐重掩,半分人间烟火难察。宫车驾轻行稳一路而去,时有层云上灿金的熹光透过帘栊,波光粼粼地投射在穆坐间膝头的裙服上,只于心底暗畅想,或许它恰是往昔陈府书楼上的一寸好辰光。而后,便从皇后领率,几祭数拜,采罢青桑,方迁至殿中分座休整】
                      【此刻一室清荫、茶果俱备,实令劳顿后的众人舒心安逸,更因妃嫱之中从不乏热衷于锦上添花的角色,纷做颂声晏谈。秉持分寸与礼节的其乐融融未久,忽听耳畔脆响,到底是肃妃处事沉着,传太医入殿诊断,片时过后,八方各为焦灼或惊惶的观望止息,换作齐声的贺拜】
                      【但想她素性不肯以柔弱相示,若非实在难支,怎会于众目下显露疲倦之色?一时顾不得为人丛生欢喜,望向那既远且近的凤座上时,神色中满是牵念与不安,却与周遭循规蹈礼的欢容格格不入。然自去岁提议合献十二花神赏瓶,后得投身坤宁,一切逢人说项、改换门庭之类的风言,早成萦身难祛的丝缕。纵是起身归坐后,朱唇紧抿、辗转欲言的冒失,落于众人眼中,似乎也早在所料中】
                      【奈何未及我这厢发语,身前先至的关切与体贴一应一答,竟是出自她二人口中。裕妃一语,如惊起满滩鹧鸪,四下却几乎落针可闻。早些时候的踌躇已为左近不知哪只援手按捺下去,偏在此刻的无话中,竟有几束静观其变的眼光投向座中的小陈氏,好似忽而忘却几载宫闱的存身中,她原是最安静无言的一个】
                      端妃姐姐、裕妃姐姐念及皇后娘娘凤体,臣妾亦深以为是。不过此刻御医方扶出喜脉,还未仔细诊视,既说娘娘凤体与皇嗣为重,更该请皇后娘娘静歇片刻,再容太医回禀过该如何保养安护才是要紧事。至于姐姐们心心念念的献茧缫丝之事,想来娘娘随后自会定夺,安排妥当,也不急于这一时吧?


                      IP属地:北京24楼2020-12-26 15: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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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缄下的寸许光阴里,迅疾由燕集在最先首补缀阗盈。其实早已万分沉着地料及,往昔惯作岑寂不语的小陈氏,会在此刻立在最先首另援他声。可这份‘意料之中’却不能全数抹却心中的沉涩之意,教我可以真正忘却护佑这支小明烛的曾经:在景阳檐下由泪水作底、各怀心事的一别后,彼时珍念道来的两座兰阙的倚近,已不知换作多少钟粹至坤极的‘不辞山水遥’。三载的恩赋、识遇与相与,我自知它们太过拙浅,又何尝堪与自稚岁而始、久长的深谊相抵】
                        【却惜我的心念深重固执得可哀。在与阙庭小友的来往间,已有不知几人向我述过那桩‘改换门庭’的风闻,劝我莫念旧谊、忘却旧日,分明已有乌苏氏的前车之鉴,缘何仍愿执拗至今。可我在面上总佯作恳诚地应着,偏尚要在心底摇首否却:我原本也不是如何可靠的‘门庭’呀,她最是无辜的、也定不会同我锋刃相向……】
                        【故而此间,若由我来轻轻点出她话中过分牵念所致的不慎,会否能阻抑下旁人对她的诤言置喙,也可免却其语为人所大肆渲染、终偏离其本意初衷的结局。因而几是在她柔声递下、周遭静默后的一瞬,送去分外婉柔的相应】
                        燕集……【便知缘是惦念过甚、乍生恍惚了:这非是昔时往来甚繁的平日,这句唤声理应被拾掇至二人无可复回的过往里。是而强作忘却了唤其名姓的‘不经意’,转而款款,却亦是自然而然地、待她的温柔,仿若从未聆及甚么风言般】
                        明妹妹的心意,我们都看在眼里、也明白。只是,凡是仪节皆有定例时序,虽说皇后娘娘不愿有失,只娘娘凤体有违如是,若是待此皆成,方续在其后,未免……【‘有些不分轻重缓急了’。】


                        IP属地:广东来自Android客户端26楼2020-12-26 16: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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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成光六年的季春似乎较往年来得更迟一些。桃花在东风中尚是未催生的嫩蕾,未待春色满园之时,便迎来了这场已暂歇数载的亲蚕祀典。】
                          【宝珠华盖尽显天家浩荡,出自天阙的车辇所向是京郊西苑。凤主在首,诸妃嫱列后,在煦暖的春光中于坛下行祭拜之礼。未尽信神佛,更懒怠于祭礼,因而也只是屈从于众人寻常恭谨的叩拜,遑论得上虔诚,更有些行止间的心不在焉。】
                          【只是在三跪三拜间,目光极偶然的投向位列诸妃首的女君。平金龙纹的具服,青绒朝冠下缀有金凤与东珠,相较于这套华贵而繁复的皇后冠服,帽纬下映衬得是一张尚且显得过于青涩的容靥。时下这场处置得宜有条不紊的祀礼,乃至很容易的教人忘记这是位年岁尚轻的女君,亦是她首次替黎民操持这样隆重的祀典。给予很客观的审视,我不得不承认抛开亲缘紧紧钳制下使我生出的那些不满,她该是位很得我敬向的新主。】
                          【行礼下漫不经心衍生出的神思,终于被正殿中饮茶歇憩时所生的波折打断。随着白瓷盏打翻在地发出的清脆声响,几乎微不可见的蹙起黛眉。女君不虞的面色悬引起心头的一丝烦忧,这是连我自己都尚未意识到或又不愿承认的。最终愤忿的把这悉数归结为出于同宗的缘故,并在太医传来佳讯引起一瞬的讶然后,很快的暗自预备作壁上观。】
                          【便随诸人悉数拜下,口颂恭贺的辞令】
                          恭喜主子娘娘,贺喜主子娘娘。


                          27楼2020-12-26 16: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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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很快的,适才业已笃定的主意被突生的变故打乱。素来知晓裕妃与肃妃二人的分席,却不想在这样的情境下——恭颂声的余音适才飘散,诸妃嫱亦才将将回座,她便已持起暗箭伤人的刃。】
                            【一番看似无从挑剔、体恤凤主言辞,实则句句下淬着嘉瞻氏诡诈的毒,旨在将肃妃与中宫一并牵连。在席间先是向肃妃处投去眸光,再遥睇向刚刚闻得喜讯的座首女君,便在转瞬间已将甫才暗自打定作壁上观的主意推翻。】
                            【向来自诩赞德宫闱的常客,时下本意在解肃妃的两难。因自新后入主后,平日里不见与坤宁多少亲近,旁人太半已在私下揣测我与新晋凤主的恩怨。这是我不否认的,然而潜存于姊妹间的龃龉,并容不得旁人在昭显处折损赫舍里的颜面。】
                            【随端、裕二人的言辞掷下,一时间四下无言,暗涌风波中是燕集率先替凤主回转。一番权衡后未如诸人意料的那般,反倒是亦紧接着率先出言,只是所言便并不如燕集般温煦了。】
                            裕妃姐姐、端妃姐姐当真是体恤主子娘娘。【唇畔漾起奚笑,话锋一转】只是两位姐姐若真替娘娘着想,怎么未及思虑怎么替娘娘安护此胎,反倒是急不可耐的操心起代行祭礼之事?端妃姐姐畴昔行事最是妥帖稳重的,怎么今日也……
                            【尾音堪堪一扬,未尽的话语隐没不提,转叙道】
                            主子娘娘如今月份尚小,亲自主持祭礼也应无碍。【起身向座上一拜,续道】臣妾自请在娘娘怀胎期间照料娘娘安养此胎,至于行亲蚕礼之事,娘娘若因安胎有未能顾及之处臣妾亦愿替娘娘周全。


                            28楼2020-12-26 16: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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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时有感叹禁城对畴昔的记忆,远非昔日所觉那般简单。恰如孝思之名,在她溘然长逝近两载的光景里,便鲜少有人提及。诚然君心所愿是为其一,可兰庭的权柄轮转,从不会因孰人的缺席而停驻,纵使那曾是天下万民仰赖的国母。
                              (但自坤极迎新主的一刻起,便一次又一次,于耳边时常得闻先后之名。是有探究的,冷眼旁观的,恶意的,亦或是愤愤不平的声音,欲将新琴与旧剑相比拟。坤宁门迎进的女君,自然算得上很是年轻了,盛装朝服之下的面庞,犹带几分少女的圆润与娇俏,诸妃戏谑言笑间,亦有听闻唤她“小皇后”者。然不过是几番拜会,便能轻而易举,觉察出她的不同来)
                              (自然是于孝思极其不类的,簪缨冠京华的赫氏之女,又怎会同无门阀先衬的先后一般无二呢?于内宫行止的数载寸光里,已然了悟出这一分最浅薄的道理来,虽亦尝闻王侯将相宁有种乎之语,可于妃嫱纵横的疆场上,高下之别,亦或是投缘与否,往往不过自初时起,便已成定数。若椒房的继后非出身赫门,想来君王的青睐,亦很难落在她的头上)
                              (是以我从不以轻忽的眼光去看她,这是宸极所择的新主,同孝思当年的潜邸之谊不同,此番摘得长秋旷位者,该是他值得予以信重之人。我立足于内宫,除却穆氏巍巍赫赫之名,素日仰赖的,便是君王之信。既如此,更无须藉由那点不足为提的“资历”,做出蔑视的姿态来——实则年岁的虚长,伴君的光阴,在禁庭的倥偬间,是很容易,亦可轻而易举被抹去的)


                              29楼2020-12-26 18: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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