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道理

我对苹果有着特殊的情怀
源自于童年的一段记忆
90年代初的农村
物资匮乏
零食水果罕见
不记得那时父亲健在还是病故
那年腊月
我妈跟我说：
等大年初一的早上
给你和你哥一人一个又大又甜的苹果
那个苹果成了几岁的我整个腊月的期盼
大年初一的早上，我如愿吃到了那个苹果
嗯，大姨家给的苹果
平常舍不得吃，留到过年才舍得拿出来
余生无数次啃下苹果的瞬间
我都会想到童年的那个片段
被一个苹果温暖甜蜜的我
某天跟我哥家大宝一起吃苹果
我给孩子讲那段童年往事
一个苹果让姑姑开心的期待了那么久
大宝说：
等今年过年时候我也要给你一个又大又甜的苹果

我哥不是那种头脑特聪明的孩子
但他很懂事，勤奋好学
知道自己的出身不好
只能靠学习出人头地
所以他成绩不错
英语从没低于95分
每次月考都上年级光荣榜
还是学校的美术特长生

我小学五年级的时候，我哥初三
继父和我妈在我哥的教育问题上产生了分歧
我哥想的是要么考市里的重点高中
要么去省会城市继续往美术方面发展学设计
我妈的想法是只要孩子想读就随他意愿
愿意继续供他读
但继父觉得读个本地普通高中或者技校就行
要么干脆别读了，学个手艺或者技术
找份工作以后能养家糊口就行

我哥哭着跟我妈说：
妈，我没父亲了
我要是不好好读书以后怎么办？
一辈子在农村当农民我不甘心啊
嗯，我妈很伟大
她选择带着我和我哥回老家了

洋槐花
可太新鲜了，清新香甜

我妈把我和我哥暂时寄养在大姨家
姨父托关系让我和我哥在他们村的学校继续读书
我妈自己去城里找了工作
给别人当保姆

对那段过往也没太多记忆
大姨家有个和我同龄的表姐
我们坐同桌，共用书本
偶尔小姐妹俩会吵架斗嘴闹矛盾
我赌气不回去吃饭
大姨就来学校找我
一边骂我，一边心疼的哄我回去吃饭

嗯，我大姨小姨都特别好
前年冬天在老家跟我妈聊天
我妈跟我讲，听你大姨家邻居说
（大姨家是隔壁村的
她家邻居娶的儿媳妇儿是我们村的）
我们多年前去继父家前一天
她特意来见我们一面给我们送行
回去后坐在院子里嚎啕大哭着说
我要是孩子少我就把俩孩子养着
就不让我妹子带着孩子去那么远了
那个年代农村家庭保守都是俩孩子
也都是普通农民，的确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某次周末，大舅家的表姐去城里办事
顺便带我去城里看我妈
见完我妈走的时候，我哭的歇斯底里
那时候还不懂该怎么表达自己的情绪
除了哭什么也说不出来
心疼她，想她
又恨自己还是个无能为力的孩子
别人的妈妈可以在家打麻将
我的妈妈却为了供我们读书去给别人做保姆

时至今日
偶尔还会想起那天的场景
每次都会瞬间泪目
心疼那时的我们
心疼我们母子三人无家可归的寄人篱下
大姨一家再好终归也不是自己的家啊

手机里有很多我哥带他家孩子的温情照片
我哥和父亲性格很像
我小时候也被父亲那么温暖的疼爱和陪伴过
也被父亲抛起来举高高
真的……挺想他的

庆幸的是我哥很争气
如愿的考上了省城某校的设计专业
东拼西凑，交了学费
他去了省城求学

我哥去省城读书后
我妈带着我去了另一个城市
总不能一直在大姨家呀
人家也是一家老小过日子呢
那些年，我妈一年四季从来没闲着过
给别人做些廉价的手工活
或者去工地上和男人们一样干体力活
我妈不到160的身高，九十多斤的体重
我想象不到她那时候有多辛苦
后来的很多年，每当有人跟我说
自己父母多艰难多勤快多能吃苦的时候
我都会觉得跟我妈吃过的苦相处比那算不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