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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自从那天起，我一时也没敢忘记我从何处而来，更加的勤奋苦读，为的就是希望王野能够别再将我丢回去，经过了两年，黎小晗趁著大学联考的报名期间帮我缴了报名费，王野在考试当天还亲自接送我。
看著教室里的考生有著父母细声轻哄地为他们擦擦汗，递上冰凉的开水，我攒紧了黎小晗最后一个星期给我作的重点整理，迟疑著不进教室，王野发现我的异样，也没说什麽，将我带离教室，找了个有树荫的地方，不顾地上的灰土就一屁股坐下，我就坐在他结实的大腿上。
「槿儿也是我的亲人，所以别再羡慕别人了，好不好？」
我抬头望进他的眼，除了体贴与满眶的热泪，我再也感觉不出什麽了，王野轻轻堵上我的唇，细细的吻著，「这是让你幸福跟成功的魔法，要好好收著。」
我哽咽的点点头，王野阿王野，你为什麽总是这麽懂我怜我？
王野站在我前头，将温暖的大手向我伸了过来。
「小翔儿，你相信我吗？」
我毫不迟疑地将自己的手交付於他，这世上，我唯一不变的，就是相信王野。
放榜之后，我果然考上文学科系的第一志愿，拿著学校的入学通知单，心脏跳得直快，这就是我的人生吗？拥有这麽多东西，真的好吗？
黎小晗十分的高兴，向我说著大学生活多麽璀璨，我心里又期盼又害怕，在杨家的两年中，除了黎小晗及王野和刘心、李炜这几个人，我再也没接触过人群，我发现我渴望的东西越来越多，比如说朋友。
黎小晗说了一阵，突然安静下来，温柔抚摸我的脸及耳畔的发丝，「小翔，你有想过住校吗？离开王野，你会有更美好的人生。」
我惊讶的看著黎小晗，黎小晗不是王野的好朋友吗？为什麽这样说？感觉好像王野是坏人，想害自己一样。
黎小晗的脸十分无奈与悲伤，似乎也很挣扎。
「现在的你，不需要王野一样可以活得很好，我也会帮你离开王野，在你还没受到伤害以前。』
我缓缓推离黎小晗覆在我脸上那曾经令我感到温柔的手，转身就跑回了房里，不再听她说那些莫名其妙的话。
心里感觉糟的可以，之前才发过誓要相信王野的，我闷在床被里，脑中黎小晗与王野的脸庞不断转换著，挣出了厚重的棉被，我已有了打算，不管结果如何，我都必须相信我所爱的人。
「小翔儿，为什麽不吃晚饭？」
王野手上拿了一个黑色的餐盘，我知道上头摆著的一定是一杯又浓醇又香甜的咖啡，王野知道我十分怕苦，总是加上好几包糖才让我喝。
接过手上的咖啡杯，闻到那浓浓香味，几乎是迫不及待地喝下，眼前的王野有些不对劲，我从未看过他脸上挂著有些似於李炜及刘心的冷笑，他从不这样对待我。
然后，我的舌尖感觉到从未体验的苦涩，哇的一声将黑色的咖啡吐了满地，那部份已进了我的胃里的，正在高唱空城计的肚里肆虐著，握著手上还有大半的黑咖啡，我愕然的对上王野似笑非笑的眼眸。
「苦得难以下肚，是不是？」
我愣愣的盯著他，好像在看一个我完全不熟识的人一样。
「被骗的感觉如何呢？外表像咖啡一样的香醇，吞下肚子却像毒药一样难喝。」
王野不知何时来到我的身前，而我手上那杯已经开始发凉的咖啡也泼洒到地毯上，浸黑的红色软毯像诅咒一般让我移不开视线。
王野的声音在耳畔传来。
「你知道这世上也有如蜜糖般好下肚的毒药吗？等到你死前那刻，你才知道你究竟喝了什麽…。」
5
王野用力将我甩上柔软的床铺，脑门撞到木雕的床头，疼地我龇牙闷哼，眼前模模糊糊的，王野沉重的身躯向我压来，瘦弱的我根本无法抵抗，后脑杓的疼痛还未消去，身上的休服被粗暴的撕扯开来，我吓得护住裸露的身体，一个巴掌狠辣辣的打在我脸颊上，嘴里立即涌出浓浓的血味。
「王野…。」我害怕的叫著他的名字，我不知道他为何这样对待我。


8
圣诞节的喜悦气氛笼罩了整个屋子，连我也感到一丝的欢喜从我心头轻轻滑过，我捧著一杯热开水坐在大厅前看著那棵五彩缤纷，我亲手点缀的树，树下摆了许多精美包装的礼品，什麽颜色都有，王野还没回到家，全家上下都等著他回来庆祝圣诞。
我没有忘记王野曾对我说过在圣诞节那天要带我出去，心里有小小的期待与旁徨，手上渐渐发温的茶杯被我紧紧握在手里，视线不停地转向不知何时会开启的大门。
车子缓缓驶进家门的声音特别清晰，大概是王野关了车门，管家走到玄关为王野开门， 走进来的却不止王野一个，除了刘心，连李炜都来了，我看见他来了，便不敢再往王野那看，怕李炜又会给我难堪。
细细喝了一口全然无味的开水，已经变冷了，王野走过来像玩偶一样将我抱起来，亲亲我被水沾湿的唇。
「拆礼物了吗？」
不待我回答，王野将我抱到大树底下，让我坐在地毯上，大手捞来一个艳红色的包装纸盒，修长的手指随意将包装给撕开，里头是只漂亮的蓝色精表，连指针都做得十分精细，一看就知道价格不斐，王野拉过我的手，将表戴上我瘦弱的手腕。
「翔儿手白，戴蓝色会很适合，接下来的让你自己拆。」
我迟疑的看著王野，确定他脸上的确是笑著，苍白的手挑了一个鹅黄色的包装，我一向都不喜欢太艳丽的颜色，刚刚那个红色包装，让我想到从自己身上缓缓流出的血。
「快拆开来看阿。」
我小心的撕开黏得细心的透明胶带，这些包装只漂亮得让我不想毁了它们，想过所有的可能，却没想过会有人送书，我的心猛跳一下，会知道我爱书而送书的只有黎小晗了！
王野上扬的嘴角渐渐抿得紧平，那骤降的温度让我忍住翻开书的欲望，反正等王野出门后再看也是一样的。
「谁将这份礼物收进来的？」
王野以锐利的眸扫室整间屋子的人，有个年轻的男孩站了出来，大约与他同个年纪，看
来应该还没见视过王野难以捉摸的脾性，青涩的声音充满不安，「王先生，是我。」
「现在这刻起，别让我在这间屋子看见你。」
男孩露出讶异惊慌的神情让管家带了下去，浑然不知自己为什麽突然惹王野生气，其实惹他生气的并不是那个男孩，而是我和那份礼物。
「哎…野你也真无聊，不过就是黎小晗偷偷要人送来的嘛！没想到这小乞丐还挺有人缘的啊？」
李炜魅丽的眼因笑弯成一个漂亮的弧度，看著我的眼有看好戏的阴狠光芒，王野突然不
再咄咄逼人了，一张俊颜又放松下来，大手轻轻抚著我的颈间，柔声说道，「今天我不生气，我们到饭厅吃大餐吧。」
李炜坐在我对面，一双像蛇一般的灰眸不客气地盯著我，好像在等著我被菜给噎死，我慢慢放下刀叉，如果这样我还能面不改色地将眼前的丰肴吞下肚，那就是真的厉害了。
王野发现我的异样，将我瓷盘里的火鸡肉撕得更细，温声要我吃上一点。
李炜看见王野对我呵护有加，竟媚笑了起来，连双肩都颤抖的利害。
「对阿，你今天还是吃饱一点，要不你待会肯定会后悔…呵！」
李炜的话，我没听得懂一句，心里却也生起不安，李炜与平常相比，可说是十分反常，一般不是冷冷的瞪我，要不就是狠狠骂我，绝不会像现在笑得像个疯子，李炜越高兴，就代表自己等下的处境会越惨。
食不知味的晚饭过后，王野让我喝上一杯热茶，王野又像从前对我这麽好了，我让他帮我穿上厚重的外衣，外面正下著大雪，王野却坚持要在这样的天气带我出门，那个地方肯定非常特别。
「我们现在就去那个地方。」
李炜与刘心各开了一部豪车，跟随在我与王野的座车，我张著好奇的眸子看出车窗，自己有多久没踏出过那栋房子？
车子缓缓停下来，王野为我开了车门，我踏下厚雪层叠的柏油路上。


「小翔儿，除了这里，没有任何地方这麽适合你。」
王野将我更推进一步，那一瞬间，我全身的血液像是冻结一般。
「圣诞快乐，小翔儿。」
9
眼前只有纯黑与纯白，黑压压的街道飘落像棉絮发著微光的雪，映出的是一片死寂，王野将车停在马路的中央，李炜与刘心也下车走了过来，王野将手搭在我肩上，有一瞬间，我发觉王野的手比周遭落下的雪让我更加感到寒冷。
「小翔儿，告诉王野你看到了什麽？」温柔的嗓言透著一丝残酷，或许是寒天冻地让我的身子开始微微发抖。
我轻轻启唇，张了嘴却什么话也说不出，在我眼前是家既熟悉又陌生的商店，已经两三年没回到这里，这样的情景在恶梦中却是见过好几次，我含著泪回头看著王野，以眼神试问他∶你要将我丢回…这里
吗？
王野轻吻我冰凉的额头，黑眸与我相视，缓缓开口，「一个什麽都没有的人，就算失去什麽东西，也不会有痛苦，现下呢？拥有许多的你，是什麽感觉呢？我好想知道你会不会发疯…？你会吗？」
我瞠大双眼看著王野，现下的我连名字也没有了吗？
心像被开了一个口，让名为王野的冰雪在下我心中。
「野，你打算待多久，雪越来越大了，再不走，等下开车会很麻
烦。」
李炜已经开始不耐烦的催促王野，原来李炜与刘心早就知情，我终於明白黎小晗的意思，她要我走，是不想让王野这样伤害我，可是…，黎小晗却没有想过，王野在他心中，就是他的天，即使自己离开了，王野是唯一能够轻易伤害他的人。
王野走了，车灯在暗夜中闪耀著诡谲的红光，被带起的一阵尘雪遮去了王野离开的方向，我独自站在王野将我抛下路的中央，茫然的看著眼前的商家，过了良久，才从我嘴里吐出，「王野…为什麽…？」
取而代之的，是让我感到一丝温暖的泪液。
「你想他会怎麽样？」
李炜靠在透明的落地窗前，修长白皙的手轻持一个水晶高脚杯，轻微晃动里头的酒液，眼角轻媚瞥著跟他同样在窗前品酒的王野。
「这麽冷的天，或许你还来不及看他的丑态，他就死了。」
刘心躺在长椅上，看著天外洁亮如月，衬著那霭霭白雪，虽然美丽，却也可能致命。
对於王野的作为，他并不打算插手，就如同黎小晗，任何人的关心都有可能让小翔落得更惨的场面，自从王野拣他的那刻起，便是注定了。
「炜，什麽时候你也对翔儿这麽关心了？」
李炜露出鄙夷的冷笑，一口气就将杯里的美酒喝尽，艳红的唇轻启，「他让我恨死了，我要他死都来不及了，怎麽可能是关心，要不你将他给我一个星期，我肯定你得帮他准备一付棺材，呵…。」
王野轻轻笑著，好似李炜正在说一个笑话，脸色一沉，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微型电脑，上头的蓝点至始至终都没移动过，依然停留在他们离开的那个地方，小翔儿，你在等我再次将你拣回去吗？
没想到你是个那麽不称职的玩具，你刚刚要是求我别丢下你，就不用在外面受冻了，说到底，还是你不对。
许多年没熟悉这个能让血液冰冻的寒冷，缩起整个身子也起不了多大作用，王野在自己身上穿带的保暖衣物也抵挡不了刺骨的冰雪，我微睁著布满霜雪的眼睫，愣愣的看著手腕上的蓝色精表，想起王野，想他温柔的对待我，却也想起王野对我的狠绝。
眼睛乾涩地流不出泪，脸上的泪痕也结为薄冰，在这样的雪天，很容易就会熟睡不起的，窝在商店前的石阶上，看著车辆稀少的大马路，自己穿过马路想要拣起那枚铜板的画面在脑中不停拨放著，接下来是
红色的跑车……。
「哎，这里有人。」
「我们好运了，你看到他手上那表了没？」
两个街头小混接近了小翔，发现人快昏睡了，歹心一起，其中一人粗鲁的拉起陈翔的手腕，那力道几乎要把细弱的手给折了。
「上面还有镶钻！这肯定能换不少钱！」
陈翔睁著迷茫的双眸看著两个男人，抓住他的手腕，连表带都懒得解地将表直接扯出，手上留了一大到的血痕，微微感到刺痛，或许这样的天气，流血应该也很快凝固吧。
两个混混很快就离开了，嘴里还说著今天是遇上有钱的白痴了，连抵抗都不会。
雪依旧无声的下著，覆满栖雪的身体好像出现了幻觉，竟然觉得开始温暖起来，扯开僵硬的嘴角，露出了连自己都不懂的笑容。
王野…你…，不来带我走吗…？


『在想什麽？』
李炜突然抬起头，那总令我害怕的双眼束缚著我，没来由的心虚让我飞快地低下头，面对李炜，我总有一种被无度索求的感觉。
『为什麽你跟她一样，明明在很近的地方，我却总是觉得很遥远…。』
李炜见我不说话，拿过一旁被褪下的衬衫为我套上，李炜并没有像王野一样为我添置生活用品，他十分坚持我身上只能够有他的东西。
李炜好像很喜欢将我像玩偶一样抱在怀里，即使我极力的抑制自身的恐惧，还是会微微发抖。
每当这样的情况一发生，李炜美丽的脸庞总会闪过一丝阴狠，我知道他肯定非常生气，或许还有一点悲伤。
『为什麽每次抱你，你都会害怕？你忘了你曾在我怀里安安稳稳的睡过吗？』
对於李炜所说的，我一点印象也没有，李炜看我迷惑的反应，手臂将我的身躯又收紧了一些。
『你被车子撞到的时候，野要开车，只好我下去看人死了没，你那时又脏又臭的，我本来想丢下你不管，不过野看了你一眼，就要我将你抱上车，我才勉强将你拎上车，你还害我把一套昂贵的西装给丢了。』
李炜抱著我边说著，边玩著我已经很久没修剪的头发，大概已经过了肩。
原来一开始给我那麽温暖拥抱的人，并不是王野。
『那…为什麽讨厌我…？』
李炜突然没说话，久到我以为他根本不想回答，他轻轻的开口了。
『因为你在昏过去之前，看了我的眼睛…你跟她很像，连看我的眼神都很像，一副想救赎我，那副可笑的模样，我看了就讨厌。』
有一瞬间，我觉得李炜大概比王野更少了一点什麽，那看似残酷冷艳的表面下，藏著一颗比一般人更脆弱的心。
我想起了刘心所对我说的话，李炜他亲手杀死了自己的母亲，究竟有什麽样的原因能让他杀死自己的至亲？或许这又是另一个难懂的故事。
人的一生，要学的，实在太多。
这段时间，我几乎已经没有想过王野会来带我走，刘心来到李家的时候，我也不再眼巴巴的望著身后是否会有人叫我小翔儿，那曾经熟悉的拥抱，似乎已随著李炜每日每夜对我的执著与侵犯而渐渐消失。
『今天我不会回来，不过我会要人随时看守，就算是叶亲自来到门口，也同样带不走你。』
李炜在我嘴唇上咬了一口，爱怜的扫过我的眼，『我明天回来会带礼物给你，记得要想我。』
我疲累的躺在床上，最近的精神与体力已经让我无法下床行走，一阵阵的恶心与晕眩感也让我的食量骤减不少。
我仰著头望著天花板，微弱的光芒终於还是透过厚重的布帘，照到我苍白的脸上来，一切都是那麽朦胧浑噩。
『小翔儿。』
终於，我听见那个声音。


王野离开房间后，刘心没多久就进来，我无心也无力再说些什麽，只好偏头看著窗外的景色，外头的蒲公英已经渐渐的远去，有部分还黏上了窗缘。
『王野先回去公司了。』
听见王野的名字，我不知道该做什麽反应才是合理的，毕竟，我刚刚
已经被他舍弃，不过至少他还给我一栋房子，也算是值回票价了，是不是？
『小翔，我在你胃部的切片发现了癌细胞，经过判断，已经接近末
期。』
我终於转头回去看刘心，他将报告书放在我的腿上，我低著头看著报告书上印著陈翔的名字，没有再看下去。
因为，刘心根本没有欺骗我的理由。
没想到死亡早已离我这麽近，我呆坐在床上，脑筋一片空白，什麽也没想。
『我还没跟叶说，你有权利选择是否让野知情。』
我默默的想著，王野已经斩断我与他之间的牵绊，我实在，没有理由再让他留住我。
刘心看我静默著，以为我是得知病情而深受打击，拉过刚刚王野所坐的椅子，镜片后的眼眸好似在为我悲怜，『跟野说，他会照顾你。或许…你会好过一点。』
『刘心。』这是我第一次直接叫他的名字，他有些讶异的看著我。
『下次到新家的时候，记得跟黎小晗说，我好久没看新书了。』
刘心帮我把报告书放进原本的牛皮纸袋，过了一会才说话，『我会提醒黎小晗，你也好久没见到她了。』
刘心复杂的看著我，大概也没料想我是这样的反应，或许没有人能了解，王野对於我，到底什麽样的存在。
『关於王野…，你不后悔吗？』他不懂，眼前这个人，明明有机会让他抓住所爱，他却放手。
我绽出一抹令人窒息而冶的笑颜，就像即将凋零却又美丽的花儿。
我的爱，只剩下一点点。
而王野要的，我已经给不起。
刘心也走了，房里又只剩我一人，我缓慢的拿起腿上搁著的报告书，抽出里头的白纸黑字，胃癌末期，这个就是即将夺去我生命的东西。
我不知道胃癌这怎麽样的，也不知道会不会很难受，每个人都应该会
害怕死亡，而我似乎也有那麽一点。
离开王家的前天的晚上特别宁静，主屋里一个人也没有，我走向王野时常休憩的躺椅，看著满轮的澄月，手里握著王野在人来人往的街上，曾因为我目光的停留，而为我订做的瓷偶。
如果人可为瓷偶，即使只有冰冷的易碎的躯体，但它仍有笑容。
如果自己可为瓷偶，王野会不会小心翼翼地将他放在精致美丽的木盒里。
将拥有自己脸孔的人偶放进泛著微香的木盒里，纤细的手指细细画著那酷似王野的面容。
一手抚上自己的心口，已经渐渐不再疼。
『仅剩的爱，我要留给自己，王野。』
那夜，我在王野的躺椅上做了一个梦。
不要再担心，我以后会好好疼你。
王野的脸好似还这麽温柔的对我笑著，我却已经不记得是何时。
但我知道。
我的梦，已经醒来。
25
『小翔儿，醒来。』
温暖的大掌轻轻抚著我熟睡的脸庞，将我唤醒。
『管家准备好早餐，我们下去吃。』
王野拉著我进了浴室，拿著拧乾的毛巾为我擦脸，再拿另一块微热的毛巾将我睡得发麻的双手包在里头轻轻的按揉，『我好久没跟你一起在餐桌上吃饭了，我要管家准备了中西式的早餐，喜欢的就多吃一点。』
王野看到我头顶上有根头发翘起，用手沾了一些水，在我头上将发给弄平，对著我笑，『头发都睡得乱七八糟的，你的睡相一直都不是很好呢。』
我也跟著王野笑，那样单纯的快乐，后来的我一直不曾忘记。
王野拉著我下楼，我站住了身子，身体的瘦弱让王野只能轻轻牵著我的手，问道，『怎麽了吗？』
我看著站在离我一阶的王野，温柔的俊美脸庞跟那晚的雪夜缓缓的重叠，我犹豫著是否开口，王野依旧耐心的等待我的问题。


我将书兜在肚子上，翻著上一章节的内容，『不懂得放手…永远不会有得到…，只懂得紧紧握在手里…将什麽也抓不住…』
我细细的念出这几句，不知为何，我突然想起李炜固执毁灭的眼神，或许他也是一个什麽都得不到的人。
『欣爱怎麽去那麽久…』看向外头的炙阳，容妈忙碌的身影也不见踪影，『她们孙俩儿怎麽没声没息的，去看看好了。』
住在这种偏远的地带，虽然平静安稳不受干扰，一但遇上有歹心恶念的人，他们这些个老弱妇孺，算起来也挺危险的。
放下手上的书，走到长廊，窗外的烈阳已渐渐失去热度，有些暗，耳里传来小孩细细的啜泣声，我心里微微一惊，虽然没听过欣爱哭，但这里的孩子也只有欣爱一个人。
加快了脚步往客厅里去，我揪著敞开的衣领，千祈万祷，我已经不希望再有人因我不幸，尤其是欣爱。
我停下了脚步，双脚竟开始发抖，浅色的沙发上坐了一个专属暗夜的男人。
『李炜…。』
『好久不见阿，翔。』
李炜那恶毒的笑容让我下意识找寻欣爱，千万不能有事…。
『你找这个小鬼吗？』
李炜一脚将欣爱从沙发的一旁踢了出来，小小的脸上带著惊慌的泪水，爱笑的小嘴被黑色的胶带给封了起来，只能发出害怕的悲鸣。
『容妈呢…？你把她怎麽了？』
李炜像是觉得我很有趣地盯著我，灰色的眸像是诅咒一般看著，尖锐的笑著，『你说老的那个？好像在仓库还是什麽小屋里面的，我也没看清楚。』
『我们分开好久了，翔怎麽一见面就老问别人的事？你忘了我买了礼物要送你吗？你怎麽一脸害怕的样子，还不快点过来。』
我看著小小的欣爱，十分清楚等会在这个地方会发生什麽事，无论如何，他都不想让欣爱看见他这麽悲惨可恨的模样，低著头，抖著声低气求著，『我先把孩子带回房间里，不管你要怎麽报复我，我都无所谓。』
李炜又踢了欣爱一脚，不过欣爱怕我担心，擒住眼泪闷不吭声，水光的黑亮眼眸盯著我，像是叫我不要为他担忧。
『我就是看你这麽重视这个小鬼，才让他在这里看著。』
李炜站了起来，修长的身影整个盖过我孱弱的身躯。
狠快的给我一个耳刮子，我整个身子承受不住的往后倒，又被李炜给扯了回来，贴上他冰艳的脸颊，那可怖的灰就在眼前。
『我要他看著，看著你怎麽死的。』
李炜轻柔地吻著我颤抖的双唇，『怎麽样，我很仁慈吧…，至少还让他见你最后一面。』


————————————未完待续——————————————

我也是  我上课的时候看的   哭的不成人形

我也是  我上课的时候看的   哭的不成人形

29
如羽毛轻柔的吻过后，李炜又像发了疯一样的将我压倒在地，虽然李炜没有王野身形来得高大，不过王野总会怕我被压得喘不过气而有点分寸，看来李炜还没凌虐我之前，我可能就被他压死了。
『你还在想什麽？难道还想野来救你？』冰冷又艳丽的笑嘲讽的挂在李炜的嘴角，可惜他不知道，如今的我，已很难为王野而有什麽反应。
我不过就是他不要的玩具而已。
『哼，你们就这麽有情有意，野竟然为了保护你，帮你买了这栋房子，还敢对我说，他已经把你丢回老街？！害我像疯子一样在肮脏的街道找了你好几日…』李炜将翔纤细的手腕狠狠扯起，『你自己看看你有多下丅u贱！手上还带著野给你的手表？你只不过是一个供我们短暂消遣的玩物而已，凭什麽野自己犯规，将你藏起来！』
我恐慌的摇著头，我一点都不下丅u贱，这表是王野硬要我戴上的，不是我……。
至少…，让我给你一点回忆，好吗？
王野沉重又小心翼翼的眼神在我脑海里挥之不去，为什麽到现在我依旧还沉溺在王野刻意的温柔里？我跟心商量好了，最后的爱，我要留给自己。
『我没有…是王野…』
李炜的脸听见我叫王野的名字，又更加狰狞，我不知道以前总是鄙视厌恶冰冷看著我的李炜怎会变成这付样子，是什麽让他变成一个尖锐而毁灭的人。
他把王野坚持要留给我的表从我手腕上扯了下来，手背好像被刮了一道，比那个寒冷的雪夜还要刺痛，耳边传来表被大力砸在地上，破碎的声音。
或许已经坏到不能修复了。
『你看看这是什麽？』
苍白的指尖捻著一个小小黑黑的圆形物体，我疑惑的看著李炜，不明白他的用意。
『这是小型追踪器，你知不知道野为什麽总能轻易的找到你，不是因为他特别爱你，还是什麽屁缘分！他甚至可以看著你像老鼠一样狼狈的乱窜，等他觉得无趣了，再把你抓回来…』
我默默的垂敛著双眼，李炜所说的，有些我多多少少已经知道，即使这样，我仍然为王野付出我这生大部分的爱，我所有的几乎都给他了，却换来这样悲惨的处境，这大概也是上天对我的惩罚，是我选择不认清事实。
『可是为什麽野到了最后还给你这块表？他爱上你了，对不对？！他跟你说他爱上你了，对吧？！』
知道吗？我会永远记得你。
而我，不会再见你。
带走你任何想要的东西，什麽都可以，翔儿。
人偶呢？你不带走吗？
王野…，你是不是希望我也把你的心一起带走…，是不是？
我带走你的心，却把我的心留在那。
是这样的吗？
李炜是想告诉我，你终於肯爱我了吗？
我轻轻的扯开笑容，李炜似乎也没料到我会对他展开笑颜，愣了一会，阴沉的灰眸染上一层更深的恨意，急欲将我吞灭，我转头向著被绑住的欣爱，轻轻的对那已经惊慌流泪的孩子说。
『小欣爱，把你的眼睛闭上，翔哥哥没事。』
李炜将我身上的衣物撕得破碎，白净纤细的躯体被撑了开来，无力再承受的孱弱也只能随著李炜发了狂似的侵入而摆动，那一瞬间，即使身体上的疼痛已不容忽视，我的心，却有短暂的平静。
。


我慌忙的不再看向欣爱可怜害怕的小脸，就因为我深知李炜没有做不到的事，李炜诡异的笑声在越来越暗的屋子里响起。
『你放心，我不杀他。那个没用的孩子将会一辈子记得这个画面，永远都会深刻的体验到自己是多麽的无能。』
李炜果然是天底下最接近恶魔的男人。
和缓优美的旋律在我耳边响起，李炜顺著我光裸的背部曲线，手上多了一个精致的乐盒，李炜又变了另一种模样，怜惜而温柔。
『那天晚上你在我怀里睡著了，但不管我动作有多麽轻柔，你依旧轻颤著不安的眉间，我也不知怎麽了，看见这样心里就闷得不舒服，你知道这里常常会有奇怪的感觉吗？』
李炜拉过我因失血过多显得有些冰凉的手心，贴上他温热的胸膛，神情像个无知的孩子一样凝视著我，『我唯一控制不住的就是这里，很奇怪吧…我痛恨你逃回野的身边，你绝不可能了解，当我回家打开房门的那瞬间，我有多想杀你。你背叛了我，我却因为要杀你而感到难过…』
李炜手上的乐盒落到地上，依旧流泄出美丽的音质，手腕被李炜轻轻的拉起，锐利的痛楚划过脉门，被小刀割开的手腕处喷出大量的鲜血，李炜将我的手放低，将我搂在怀里，粗大的肉柱沉沉的埋在体内的深处，而我已无法再挣扎，只能像被蛛网捕获的残蝶无力的垂下。
小欣爱又开始哭了，但我却觉得那令我心疼的声音离我越来越远，搁
在地板上的乐盒仍然轻轻的唱著，一声一声敲打在我流逝的生命里。


32
车窗外的景色飞啸而过，王野却恨不得车速能更加快些，从公司到他安置翔儿的小屋需要两个多小时，李炜到公司再加上他赶过去的时间，翔儿怕是不能支撑下去。
尚未承认对一个人的感情，就如此为他心急如焚，如果他真的承认对翔儿已经到了爱的程度，自己该怎麽办？要是翔儿离开了，他该怎麽办才好？
时间依旧一分一秒的流逝，王野握紧了方向盘，踩下油门，现在根本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李炜不知离开多久了，房子越来越黑了，欣爱嘤嘤的哭声终於又进了我的耳，他大概哭了很久吧…。
手腕上的血还是细细的流著，意识还是浮浮沉沉的，像踩不到底似的，身下一片黏腻，他好想随便拿上一件衣服套著也好，毕竟这样实在太难看了。
『呵…咳…』陈翔微弱的笑著，没想到自己的生死关头，自己还想这些无聊事，收起嘴畔的弧线，从来没想过自己会死的这麽轰轰烈烈的，李炜要是杀了他，应该也能脱罪的吧…。
他并不希望李炜因他的死而受到惩罚。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那可恨之人…，肯定也有可怜之处了…。
『翔哥哥…，你醒了吗？』
小欣爱的声音听起来有好浓的鼻音，翔儿突然很想看欣爱小脸上挂著鼻涕眼泪的模样，那孩子这麽小的年纪，就让他看见这种血腥的场面，要是他没遇见我…，也不会这样了。
『欣…爱…疼不疼…？』
被李炜绑住手脚这麽久，应该很痛吧，要是自己还有力气爬起来帮他松绑就好了。
『呜哇…呜…人家以为翔哥哥真的死掉了，那个坏蛋说你会一直流血…都是欣爱笨笨，来不及跟…呜呃…翔哥哥说，我一直叫你，都不醒，以为死掉了…呜…』
欣爱的啜泣声让我升起一股浓浓的歉疚，如果我真的选择在此刻离开这个世界，恐怕会给欣爱稚嫩的心灵留下一个不可抹灭的伤。
我总是在无措之际，想起那个人，虽然我明白他是再也不可能见我，更别说知道我被人放了血躺在大厅的地板上等死了。
『小欣爱…，我跟你说阿…现在我最想做的事…就是…』
李炜那刀并没有划得很深，即使这样，这道伤口还是足以要掉我这条小命，只不过时间多寡而已，趁现在意识还没模糊，让他发泄心情也好。
欣爱好似静静的听著，我深呼一口气，胸腔里的氧气好像渐渐不够了，视线也不再清明。
『我现在好想…问他是不是…爱我…？』
纵然在心中告诉自己千遍，这个答案对於陈翔这个人已经无关紧要，可我还是想知道，到了临死关头，我才发现王野对於我，还是比生命更重要。
没想到，到了最后，自己却跟一个不懂情爱的孩子诉说著自己的爱意，翔儿轻轻的笑了，
或许往后的某天，欣爱也会遇上自己喜欢的人，就算是给他个机会教育吧…。
『欣爱，以后要是遇到喜欢的人…不管他的性别还是其他…能把爱意及时说出…我就能对你放心了…你是个心地好又可爱的孩子…』
小小的欣爱已算是十分早熟，任他怎麽听，都可以知道陈翔已经没有求生的意志，忍住了哽咽，『翔哥哥也是一样！我们一起等王少爷过来好不好！』
『欣爱…？』
欣爱呜呜咽咽又胡乱哭了起来，『翔哥哥一定喜欢王少爷的，他也给哥哥亲亲，所以他一定会来救哥哥！哥哥不要放弃！』
听见欣爱的一番话，看来我的心思连一个孩子也瞒不过，为什麽就我跟王野两人总是看不破？
动了动脚踝，排山倒海的剧痛侵袭著我，我实在没有办法自救。
车子的引擎声在外头想起，我精神一振，是王野的车子！
欣爱似乎也发现了有人，晶莹黑亮的眸子兴奋的盯著我。
大门是开敞的，大概是李炜出去没有关上，来人快步的踏进房子里，屋里实在太黑，他
走到一旁将灯给点亮，我眨著涩的眼，天使的发丝顿时映入眼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