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于幸福包围中的李霄云一点儿也没发现刘惜君的异常，她不知道自己这时在刘小姐的眼睛里头就是个灰头土脸邋里邋遢的小碳团子，她更不知道刘惜君有多么的想要打开车门将她扔出去。李霄云什么都不知道，她只知道刘惜君居然让她这副尊容上了她的车。
     在一番激烈的思想斗争之后，漂亮的银色小本田终于发动了，慢慢吞吞歪歪斜斜的驶上了机动车道。
     “刘惜君，你脸色不大好啊，没什么事情吧？是不是发烧了？”渐渐安静下来的李霄云一转头才发现刘惜君的不对头，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很是不好看，握着方向盘的手悬在半空，只用拇指和食指捏着方向盘。这样子开车还真是叫李霄云捏了把汗。
     嗯。刘惜君哼哼了下，没有回应，连看都懒得看李霄云一眼。李霄云有点急了，她怕刘惜君是在电影院受内伤了，那电影是真的吓人啊！到此刻还令她处于对于惊悚的后怕之中，所以理所当然的认为刘惜君在电影院是憋着的，肯定受内伤了，还死鸭子嘴硬！于是，李霄云默默的将手伸了过去，想探探刘惜君的额头温度，确定她没有发烧。
     就在李霄云的手距离刘惜君的头不到五厘米的时候，呲的一声，车子来了个七十二度拐弯，在街边一个急刹车停了下来。这势头来的猛烈，两人都因为惯性向前，李霄云的手没来得及收回，刘惜君那漂亮干净的额头就生生撞到了李霄云那带着乐事薯pian香味的手心里。
     “刘惜君，你会不会开车啊！疼死我了！”李霄云的脑袋不幸的撞到了玻璃上，砰的一声，力道极大，撞得她眼冒金星，四肢发软，没经脑子就大喊了起来。
     刘惜君出奇的没有回声，一点动静都没有。李霄云一边用右手揉着额头，一边心虚，难道刘惜君给撞晕过去了？拿开遮住眼睛的右手，往身侧一瞄，刘惜君的眼睛直瞪瞪的睁着，整个脸落在李霄云的手掌上，面无表情。
     李霄云一愣，随即将空着的右手放到鼻尖处闻了闻，一股香香的烤肉味道扑面而来，她的心脏一缩，心道：坏了！
     这个古怪的动作维持了良久，刘惜君似乎才从震惊中缓过神来，抬手将李霄云的左手移开，慢慢将脸抬了起来：“你，以后不要碰我的脸。”她的脸迄今为止还从没有触碰过比李霄云的手更脏的表面，刘惜君几乎都能计算出这张手掌上聚集了多少细菌，能够想象出那些细菌污垢挪动的样子。这刻，她的肠子怕是已经变成黑色的了。
     刘惜君只自顾自的擦拭着脸蛋，丝毫没有注意到李霄云失落的眼睛。如果有个借口可以立刻下车，李霄云就会毫不犹豫的用上。而现在，她只能静静的坐着，等着，一点点消化掉内心传来的幽怨与愤懑。
    


     站在阳光背面的杨雪抱着肩膀的手做了个让戚薇稍微暂停的动作，耸耸肩膀，又朝戚薇做了个无奈的表情，然后说出了让在场的人都想要去撞墙的话：“戚律师，首先我要纠正一点，刘惜君小姐并不是你所谓的‘小三’。其次，我知道刚刚是我们言语太冲动了，但是您也看到了我和张先生现在的感情状况吧！我承认他没有什么问题，问题在我，我的感情已经转移了。而且，我已经向惜君表白了，虽然她没有回应我，但是我还是会坚持下去的。我可以认真的向全世界说我喜欢上了刘惜君小姐，为什么还要维持这段无意义的婚姻呢？戚律师，我只是想要你理解我，我也相信你会理解的。毕竟，你是惜君推荐给我的律师！”说完还向戚薇露了个阳光灿烂的美人笑，那酒窝深的让李霄云想要伸出手指使劲儿地戳戳戳。
     沉默。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死去。戚薇当然选择了前者。
     “疯了，疯了！怎么到处都有刘惜君这个死女人啊！勾引我们家霄云就算了，还勾引下属！前些年还勾引有妇之夫！世道变了，一大龄剩女什么时候也成香饽饽了？杨小姐，你喜欢谁，我是管不了。那个什么，张先生是吧？您妻子已经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您还有意见？您要再有不同意见，我是无语了！”戚薇自己跟自己翻了个白眼，她的生活难道就要被刘妖怪的阴影笼罩吗？不，绝不！戚薇不顾形象的咬牙一字一顿的重复：不，绝不！
     杨雪的丈夫张先生一直没有说话，脸色发青的坐着。李霄云望着这个帅气的男人，突然觉得他和她自己是如此的相似，有点莫名的悲哀起来。她想他肯定不知道为什么杨雪会突然喜欢上刘惜君这个女人，就像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跟刘惜君扯上不该有的关系。在这场暴动中，他与她似乎都是以配角的姿态登场，再以炮灰的姿态消失的。想到这些，李霄云默默的深叹了口气，真是愁一愁白了头啊！
     这一小口叹息，终于让气急败坏的戚薇发现了李霄云的存在，惊的戚薇一呆：“李霄云，你怎么在这里？”
     李霄云苦笑，摇摇头指了指接待室的双扇门：“刚刚被推进来的，不是故意探听你当事人的隐私的。你们继续吧，我出去。”她慢慢低头走过戚薇的身边，就听到戚薇小声的在她耳边嘀咕了一句：“霄云，别害怕，不怕情敌多，关键咱坚持！”
     坚持就是胜利！李霄云走出接待室见到一派忙碌，心中不经慨叹颇多。回望了眼身后，就想起杨雪那精神抖擞长发飘飘的美人样，极度不屑的撅了撅嘴，使劲儿用手摸了摸鼻子，嘴角勾出了几分弧度。
     如此受欢迎的刘惜君，当是炙手可热的典范啊！追追这样的人儿，即使败了，也算是虽败犹荣嘛！李霄云莫名的勇气和阿Q精神掺杂一块竟迅速起了化学反应，莫名生出一种力量啊力量——当即快步走回办公桌前，抄起桌上的电话就是一阵乱按，小声对着话筒说暗语：“喂，幸福花店啊？我要白玫瑰、白百合、白康乃馨、白……反正白色的花吧，各一把，送到XX路XX号惜君设计室！拜托了！”她只记得戚薇说过刘惜君酷爱白色的鲜花，到底是哪一种并不清楚，于是大手笔的各色一种。一想到刘惜君欢喜的抱着那些白色的花朵幸福的样子，李霄云就不禁眼泛红光的自我陶醉。
     送花时偶像剧的常用泡妞招数，作用显而易见，用在刘惜君身上未见得有何不妥。这不，还没到午饭时间，刘小姐的电话就到了。李霄云盯着手机屏幕良久，幸福的光彩在她的小脸上荡漾起来


第十三章 花开结果 ...
     “李律，你今天发骚了？”刘惜君的开场白一点艺术也没有，冷冰冰的砸到李霄云的耳朵里，不等李霄云做出回答又自问自答起来：“我看你不仅是发骚，还骚的挺厉害。要是病的重了最好到戚大嘴那让她给你浇盆凉水，不要找我做实验，好不好！”说完这话，刘惜君叹了长长一口气，无奈的声音都要滴出水来了：“李霄云，我对花粉过敏啊！戚大嘴没有告诉你吗？这点功课都没做就学人家送花，我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李霄云的心砰的漏了一拍，不由自主的在楼道里来回走动，找不着北了。“那个，刘惜君，你现在没事吧？”她以为戚薇那厮将她的刘惜君秘籍都传授出来了，哪晓得居然敢有所保留！李霄云也很生气，后果同样严重。
     嗯。刘惜君习惯似的哼哼了两声，李霄云能感觉到电话那头起伏着得了内伤的呼吸。“完全中招。我今天来设计室晚了些，不知道是谁帮的大忙，把花都放我办公室里头了。一进去，小风一吹，我能活着出来就算是上帝保佑了。李霄云，理论上我应当告你个故意伤害吧！”刘惜君字字珠玑啊，绕着绕着就回到了她严肃冷然的正义感上。李霄云同志只觉得自己的脖子被人紧紧的捏住了一把，整个人都好像被提溜了起来。
     “别，刘惜君，我又不是故意的。你可别毁我大好前程哦！你有嘛要求就提咯，就晓得你要威胁我！”卡在喉咙的话一点点冒出来，李霄云心知肚明自己闯了祸在先，只能服软。她是真真不知道有花粉过敏这回事儿啊！真是拿钱买罪受。
     呵呵。刘惜君笑了，在电话的变音作用下这笑声尤为温柔，险些将李霄云的小魂魄勾了去。当然，即使刘惜君不笑，李霄云的魂魄也不知道早就飘到了什么地方。但是，刘惜君笑了！李霄云猛然想起了自己的那720块血汗钱，顺着耳根就传来一阵寒气。
     两人各自沉默了三秒钟，就听到刘惜君归于平静的慢条斯理道：“我现在正在家里等着发红疹，不能见人了。你害了我，暂时不归属于人类的范畴。所以，素菜你自便，荤菜不要。速速来我这儿，我还没吃午饭。”
     噢？李霄云一时恍然的将嘴张成了个“O”型，细长的桃花眼瞪成了铜铃，脑袋的转速明显比不上嘴巴的行动力：“哦，我知道了。尽快！”说完似乎都没来得及消化，鬼使神差的抬手使劲儿捏了一把自己的脸颊，疼的龇牙咧嘴后才哈哈大笑起来，叉着腰的小样俨然马叉虫了。
     电话一头的刘惜君已经没有力气教训这个找事儿的李大律师了，匆匆挂了线就着白水先吞了一颗抗过敏。这种事情通常只在初春时困扰着她这张美人脸，没料及寒冬腊月亦能中招。刘惜君觉得气恼，却发不出火。老实说，她喜欢白色的鲜花，各个花种皆是大爱。
     接受了上级重大任务的李霄云同学绞尽脑汁用了个破烂理由跟沈明君告假，躲过了戚薇狐疑的眼光，卷着自己的小包包匆匆出了写字楼往刘惜君的温馨小屋赶。恨只恨地铁太慢，出租太少，她害怕刘惜君的念头一个转变，她就失了这么好的破门入室的时机。李霄云觉得自己此刻就像个强盗，生怕错过了抢劫的好时候。
     在超市一顿狂扫后，李霄云终于成功拎着两大塑料袋站在了刘惜君家门前。望着这扇红褐色的防盗门，李霄云真是悲喜交加啊！突然间诗兴大发，甩了甩头发，仰着脖子眯着眼睛就想要作诗一首，就听见哗啦一声，眼前的大门突然就被拉开了，刘惜君活生生的站在门里，一脸不屑：“这是住宅楼，请勿大声喧哗。”
     诗人李霄云就这样被刘惜君残忍的扼杀在了摇篮里，连个哭泣的小声音都还没来得及发出来就死掉了，悲痛的李霄云直摇头。“你晚开一会儿门，说不定我就成徐志摩，以后写两句追女生的诗就能挣人民币了！看看，你多耽误我前途！”说完痛心疾首的往刘惜君穿着睡袍的身上靠。


     刘惜君赶忙一个小跳，远远躲进了门里面，漂亮的眉毛皱了皱：“李霄云，你什么诗情画意了？赶明儿是不是想要送我花篮了？庆祝我早生极乐是吧！”
     呃。李霄云受迫的发出个单音，不敢再造次了。厚着脸皮换上了刘惜君准备好的拖鞋使劲儿挤进了刘惜君的家门，正儿八经的板着脸孔，生怕刘惜君从她激动的表情里看出什么邪恶的端倪。
     “厨房在右手边，卫生间在那里，你知道的。千万别弄脏了地，做完饭记得认真打扫，我要检查的。还有，要先洗手。除菌的洗手液在卫生间里，胳膊也要洗，头发也要洗！啊，算了，你先去洗澡吧！我怎么看你就跟个灰尘似的呢，全身都是灰扑扑的，不洗洗肯定做不了饭，去吧！”刘惜君抱着肩膀站在离李霄云两步远的地方，仔仔细细上下打量着李霄云的小身板，一会儿摇头一会儿皱眉，自言自语。最后终于决定在什么也没干的情况下先让李霄云同志把自己打扫了，以保证她刘小姐的地盘绝对没有脏东西。
     李霄云眨巴着眼睛，无辜的听着刘惜君的这些个决定。她真的什么也没有做，就被刘惜君用一根手指头推进了卫生间，且刘小姐一点儿离开的意思都没有，竟然抱着个肩膀站在水池旁边，微微一笑：“你洗吧，我担心你洗不干净，就勉为其难在这监督吧！你别介意啊，就当我不存在。反正该看的不该看的，我统统都看过。”那双明亮的眼眸似乎穿透了李霄云那厚厚的棉衣，又一次看到了那件流氓兔。
     啊！李霄云惊的一把抱住自己的胸前，脸噌的就红透了，用下巴指着刘惜君愤愤道：“刘，刘惜君，你别过分啊！我可是冰清玉洁，你赶紧出去，要不然，要不然……”
     “要不然怎么样？”刘惜君的眼神变得玩味，兴趣甚浓的瞄着李霄云的脖子：“要不然我就去告诉沈明君，说你要故意伤害我！哼，李霄云小同学，有仇不报非刘惜君，这话戚大嘴提过吗？”
     李霄云的小脸一白，小眉头一拧，心里咒骂了戚薇千百遍。她今儿是真的得罪刘惜君了，破坏她什么不好，偏偏要破坏刘小姐的脸蛋，这不是找死吗！李霄云的小脑袋一下子就耷拉了下来，浑身都没了力气似的，更像个软柿子了。
     刘惜君乐的撑不住了，捂着肚子快要笑倒了，她真怕自己的脸上因此多出几条笑纹来。“好了好了，不逗你了，真是经不住吓的单纯小朋友。你快更衣洗澡吧，我出去，OK？”刘惜君因为笑容变得温和而动人，脸色也显出几分绯红，抬眼再次打量了捂着胸口的李霄云一番，忍着笑道：“李律师，你身上的那二两肉我都看遍了，不用这么紧张，真的没什么特别好看的。别害怕，我出去了啊！你要是害怕我色心大起，可以锁门。”说完转身就往外走，临出门还用余光不真不假的鄙视了一把李霄云的小身材，做了个挺胸的动作。
     李霄云气的想泪奔。一把就扭上了卫生间的门锁，三两下脱了衣服站到淋浴里。温温的水打湿了她的头发，李霄云嘟着嘴巴，低头看了自己的小身段两眼，哼哼唧唧：谁说我身材不好的，乱讲！说完还学着刘惜君的样子，使劲儿挺了挺胸。
    
     


回复：22楼
哎！是啊！我看的那个还是千年受对上万年受。。。叫人情何以堪啊！

顶顶顶……！

第十五章 同床共枕 ...
     夕阳都没了踪影，饭菜才刚刚上桌。刘惜君无奈的摸了摸自己的胃，接受了午饭与晚饭合并的事实。李霄云的手艺不差，特地挑着刘惜君爱吃的素材做了几道菜，刘惜君吃的开心，李霄云看的舒心。
     吃完饭已经快七点了，就听见隔壁家的新闻联播一连串的音乐。李霄云从来没有做过这么多家务活，手忙脚乱的收拾妥当，抬头看看墙上的壁钟早就过了九点。她整整忙活了两个小时，而刘小姐正襟危坐在她的书桌前，一丝不苟的审阅着她的设计图纸。李霄云不敢打扰工作中的刘惜君，无聊的窝在沙发里拿着手机上网玩。
     也不知道过了几个小时，刘惜君伸了个懒腰，揉了揉僵硬的脖子，总算把手头的紧要工作弄了个大概。一看钟已经是午夜时分了，外头零星一点路灯照进来，听不见什么动静，整个小区都进入了沉沉的睡眠里头。刘惜君站在窗台前往外凝神，似乎想起了什么值得回味的事情，眉头无由的凝结，表情深沉的叫人不敢亲近。
     这夜色太安静了，让很多沉寂了的往事突然的浮现到心头，不由得不想，却害怕深思。
     轻微的鼾声飘在寂静里格外清晰，刘惜君四下扫视才看到蜷缩在沙发里李霄云小小的身子，手里还捏着手机。刘惜君只看到那微微翘起的嘴唇。不会在梦里也有不高兴的事情吧，刘惜君笑着想。
     轻手轻脚的关上了灯，刘惜君朝熟睡中的李霄云又看了一眼，犹豫着要不要叫醒她，让她去睡自己的床。一时拿不下主意的刘惜君静静的在黑暗里站在沙发前看着这个睡相像个孩子的大律师，时不时还听到两句梦呓。
     算了，让她好好睡沙发吧。最终刘惜君做了这个利人利己的决定，转身就要往卧室走。
     “刘惜君！”步子还没迈出去，刘惜君就听到后面的人儿突然的惊叫了一声，吓得她赶忙转身“啪”的打开了灯。被突来的灯光一刺激，本在熟睡中的李霄云哼哼着扭了下腰，迷茫的睁开了眼睛：“好困。你还没睡？”
     “是你叫我的。”刘惜君一脸疑惑，她明明听得清清楚楚是李霄云在叫她的名字，声音急切而惶恐。“你不会是说梦话的时候叫我吧？”刘惜君不确定的问了一遍，她看到李霄云那双惺忪的睡眼无解的盯着她，那可怜的样子好像欠了八辈子的瞌睡。
     好半天李霄云才从睡梦状态清醒了一点儿，使劲儿挪动了□子，嘟囔了句：“刘惜君，我想睡床。”然后抬起那双无辜的眼睛巴巴的望着刘惜君，嘴角还留着口水的水渍。
     刘惜君纠结了。这口水要是流到床上可是洗不干净的，会留下黄黄的斑迹。然而，李霄云那可怜的样子叫刘惜君不忍心拒绝。“好吧。”刘惜君斗不过自己的同情心，她如是安慰自己，这仅仅是同情。
     就看到李霄云迷迷糊糊的点了点头，歪斜着身子熟门熟路的窜到了卧室里头。随后传来一声闷哼，刘惜君觉得自己的心跟随着一震。她竟然心甘情愿的又一次放任李霄云躺到了自己的床上，且是在这样清醒的状态下做出的决定。刘惜君摸摸脸颊，她弄不明白到底这算个怎么回事。
     洗漱完毕的刘惜君躺倒床上时，李霄云已经睡的不省人事了。那留着口水的脸蛋在刘惜君的眼前放大了好几倍，足够有三百度近视的刘惜君看个清清楚楚。可惜，这个睡颜真的毫无质量可言。刘惜君眨了眨 眼睛，鼻息间都是李霄云头发上散发出来的洗发水味道。这洗发水与她自己用的一模一样，但此刻闻起来却一点儿都不同。
     李霄云砸吧了下嘴，胡乱的挥舞了一阵，将小手搭到了刘惜君的腰上才算安静下来。似乎是特别满意这个动作，刘惜君看到李霄云的嘴角弯了个足够的弧度，有些欠扁的甜甜的笑着。
     哎。刘惜君无奈的叹了口气，困倦袭来，她顾不得李霄云的胡闹了，眼皮重重的合上。搁在腰迹的李霄云的手臂似乎缓缓的加了点力气，将她箍的更牢更紧了。刘惜君觉得还算安心，也没有什么力气再闹腾了，就由着李霄云这些睡梦里的小动作，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半梦半醒之间，刘惜君只觉得有股零散的热气吹拂着她的脸颊，暖暖的伴着急促的呼吸。她怀疑自己在做梦，然而挣扎着睁开眼一看，李霄云泛着红晕的脸竟离她的不到五公分，稍微一侧便会亲密接触。刘惜君惊的一下睡意全消，想伸手去推才发现被抱的紧紧的，一丝空隙都没有。
     “李……”霄字还没出口，呼吸就没入了另个人的呼吸里，一点剩余的力气都没有了，温润潮湿的感觉瞬间侵入了刘惜君的感官，像淋着一场暖雨般，毫无藏身之处。那些微仅留的理智叫刘惜君躲闪，却如何也躲不过李霄云的追逐，仿佛老鹰捉小鸡的游戏，怎么逃也逃不掉。逃的倦了，刘惜君所幸随着李霄云的性子，任由她的怀抱包裹，任由她的亲吻汹涌。
     不过是一场风花雪月，又能怎么样呢？刘惜君有点哀怨的想着，靠得太近她看不清李霄云的表情，只能感觉到那灼热的肌肤和温湿的口齿之间的触碰。
     一阵热吻绵长细琐。就在刘惜君担忧下面又要发生什么时，李霄云啪的一声平躺到原处，满意的哼哼了几声就没了动静。刘惜君怔住了，眼睁睁的看着天花板，完全没有明白李霄云在搞什么，一个温暖的怀抱突然消失竟显得如此空虚。转头细细一瞧，李霄云分明一点意识都没有，轻推了一下也毫无回应。原来李霄云从来没有醒过，一直在睡眠状态。
     白眼已经远远无法说明刘惜君心中的怨愤了，她竟然做了一次别人春梦的牺牲品，这是件多么让人神伤的事情啊！李霄云的手仍然搭在刘惜君的身上，摸着那露出来的一小截滑溜溜的皮肤，时不时高兴的砸吧嘴，这样子俨然一个小色狼。
     借着不明的光线，刘惜君好气好笑的描绘着枕边人的轮廓，她不知道该不该对李霄云生气。那亲吻的温柔还在徘徊，空气里尽是些挥之不去的撩人味道。刘惜君的心有些乱，那只搁在她腰上的小手适时的轻轻拍了拍，好似安慰似地。
     “你到底睡着了没有？”刘惜君低声问了一句，良久无人应答。
     


36 逮住了

第十七章 监狱风云 ...
     连着好几日李霄云都在事务所与刘惜君的公寓之间游走，回到刘惜君的地盘第一件事情仍然是洗头洗澡。而睡前多加了一项工作，擦药。过敏的疹子出了一pian，开始时像肉色般的鲜红，半天后转为干枯的颜色。刘惜君的药盒里长年备着炉甘石洗剂，对付这些难看的红疹。
     两个人生活的节奏默契的合拍，晚饭后各自继续手头的工作，然后在整点前洗漱睡觉。李霄云躺在刘惜君的大床上，摆出个大字型，眼睛放光的盯着天花板。这生活太安逸了，叫她感觉不真实，此时她竟睡在刘惜君的床上等着刘惜君洗漱完毕一同入眠。
     也许因为发过敏的关系，刘惜君变得有些沉默，不怎么爱跟李霄云说笑。有时候径自坐在书桌前发呆，一呆就是好几个小时。家里突然多了李霄云这样一个大活人着实让刘惜君不适应，但是李霄云表现出的小心翼翼又叫她不忍心打击。刘惜君站在卫生间明亮的镜子前，注视里头另一个自己，眼神中尽是恍然和不安。到底在不安些什么，刘惜君捧着凉水将脸淋了个湿透。
     李霄云太累了，还没等到刘惜君就昏昏欲睡了，闻着另一只枕头上刘惜君的味道不知不觉就真的睡了过去。她记得明天一大早就要赶车同实习助手小秦一同去西区看守所会见她的当事人，不知道那个叫余虹婷的女人到底什么模样，会不会三头六臂呢？李霄云梦呓般的笑笑。
     西区看守所位于XX市的郊区，从市内行车约要两个钟头才能到达。李霄云坐在后座里，翻阅着手里头的一打资料，时不时询问了身边的助手小秦。两人的脸上都挂着无奈的表情，这个案子做起来真叫人打不起精神，公诉那边的证据都形成证据链了，俗话就是人证物证俱在，这罪认定了。
     “余虹婷是什么样的人？沈明君有没提？”李霄云突然来了这么句，小秦一时有点慌神，她还没来得及总结当事人的资料，不大了解这个余虹婷的背景。
     小秦摇摇头，只捡了几点自己清楚的向李霄云汇报：“我稍微留意了下，好像没什么特别值得关注的。就是普通白领，年轻，工作能力一般，是做文职的。”
     李霄云轻轻点点头，还没来得及多问车子就已经到了高墙之外。这不是李霄云第一次来监狱，然而那种压抑的氛围还是叫她不舒服。墙壁很高，高的似乎连着天了，看不到尽头。
     办完了一系列的正规手续之后，李霄云和小秦被领到了探望室，等着狱丅警带出余虹婷。李霄云从包里掏出了笔记本，摆着一如往常接见当事人时的表情，严肃的像刘惜君似得。四周静悄悄的，李霄云听到嗒嗒嗒的脚步声从不远处传来，伴随着脚镣击打的声音。
     余虹婷不是危险犯，但是她一直闹自杀。看起来这是件并不轻松的事情。
     门从外面被轻轻的推开，一个消瘦柔弱的女人首先映入眼帘。李霄云的身子一震，充满疑惑的眼神非常失态的暴露无遗。她见到的余虹婷面容姣好，身形瘦削，个子不高，苍白的脸色在黑发的映衬下尤为楚楚可怜。她是故意杀人案的被告？李霄云在心里否认了这一点。
     狱丅警守在一边，这让接见变得更加公式化。李霄云起身做了个自我介绍，自始自终余虹婷都没有抬眼正紧的瞧瞧李霄云，只径自面无表情的望着某一处出神，似乎一点儿也不关心自己的事情。李霄云低声唤了句她的名字，余虹婷才稍有些动作，转过头扫了李霄云一眼，目光散乱而无辜。
     “你有什么事吗？我已经认罪了，没有什么好说的。”余虹婷将眼神放回到初始的位置上，仿佛是在跟雪白的墙壁对话，说完又陷入了沉默。她的手被手铐拷着，放在大腿上，并没有什么动作。这证明她是真的一点儿都不紧张。李霄云看在眼里，暗自叹了口气，她还没有绝望，她的当事人已经绝望了。这比麻烦来的更可怕。


     “余小姐，作为您的辩护人我必须告诉您，为自己辩护是您的权利。为什么要放弃呢？我有认真看过卷宗，即使您认罪，在量刑上我仍然希望帮您有所争取。”李霄云试图做个垂死挣扎，她从心眼里不相信眼前这个酷似红楼梦里林黛玉模样的女人是个杀人犯。
     余虹婷偏过脸只看了一眼李霄云，轻声冷笑了下：“李律师，我现在是被指控杀死了自己的丈夫，我认罪了。我想死，这你还不懂吗？”嘴角那一点若有似无的微笑转瞬即使，像极了夜空里的烟花，只眨眨眼睛就再也看不到了。然而这美丽却从来不因为短暂就被忽略，甚至因为短暂更被珍惜。
     “死亡并不能解决问题！”一股怒意窜出来，李霄云腾的站了起，惹来了一旁狱丅警警觉的目光。李霄云也意识到自己情绪化的严重，整理下思路，继而坐下来又道：“余小姐，我希望听听您对于这个案件的陈述，细节方面我需要更多的东西。”
     余虹婷的态度依旧故我，她不看李霄云，就像背书一般的叙述着当天发生的事情，流利的几乎不用思考。“24号晚上我和我丈夫薛之谦因为一些琐事大吵了一架，闹的很不愉快。于是，我就出门去酒吧喝酒，酒吧里的人很多，我随便喝了几杯。喝着酒就想起了跟薛之谦结婚以来发生的不高兴的事情，越想越气，最后就有点不受控制了。大概夜里的时候我离开了酒吧回家，刚进门薛之谦闻到了我身上的酒味就质问我怎么喝酒了，然后我们又继续吵架，甚至开始动手。最后我气急了一把用水果刀刺进了他的身体里。接下来的事情，就是公丅安的事情了。”一口气说下来余虹婷用余光瞄了李霄云一眼，看着李霄云迅速记录的样子不觉露出一种轻蔑的微笑：“你不用记，审讯笔录里都有，一模一样。我肯定。”
     李霄云一愣，放下手中的笔，一把从小秦手里抢过卷宗，哗啦啦一阵翻找。结果，在余虹婷所说的审讯笔录犯罪嫌疑人陈述中真的找到了这段话，字字句句几乎毫无差别。李霄云有些不相信的又看了两遍，抬头若有所思的凝视余虹婷良久。她知道没有人可以两次三次说出同一番话来，除非这都是事先想好的。
     “余小姐，我想我需要更多时间来跟进您的案子。也就是说我需要再查一查，希望您可以配合，尽量保持情绪稳定。”李霄云合上了卷宗，眼神间生出几分异样的色彩。她忽然觉得这是个非常值得研究的案件，一切并不像表面看起来这般简单。至少，这个余虹婷就不简单。
     离开西区监狱的时候已经很晚了，如血一般的残阳在天边荡开，这光线与市区里的如此不同。李霄云听到汽车发动机的声音，才觉得安心下来。余虹婷苍白的脸庞萦绕在她的脑海里，李霄云只想快些回到市里，快些回到刘惜君的身边。
     手机轻微震动了一下，是条短信，来自刘惜君：下班早回，我做了饭。
     


     呵呵。余虹婷笑了，依然是冷漠的带着嘲讽的笑声，眼神看进李霄云的眼睛里时，带着那么明显的轻蔑和嘲笑，慢慢的说道：“我杀不了他？李律师，事实是我已经杀了他。你是相信你自己的主观推测，还是相信事实呢？难道你想用这种臆想帮助我脱罪吗？太可笑了。我就是杀了他，我已经杀了他，而且是一刀就杀了他，你不信可以去看看他的尸体。我只是一戳，他就完了！也许这跟你的逻辑不同，但是意外总是难免的，我的的确确杀死了他！”余虹婷边说边笑，笑的猖狂而可怖，但那目光中流露出来的凄然仍然不能让李霄云信服这是个真正的杀人凶手。
     也许真的是主观的猜测，李霄云觉得自己已经快要相信余虹婷是凶手了，但还差一点点，她依然还有一点点的犹豫，还有一点点质疑。这个案子似乎总有疑团灰色的阴影没有被揭开，它藏的很深很隐秘，让李霄云感觉烦恼。
     “今天就谈到这里吧！不过，余小姐，我仍然对此保留意见。作为您的辩护人我始终代表您的利益，这个案子我会再深入的查看，有什么线索我会尽快通知你。”李霄云有点无力的说着与第一次差不多的台词，她的表演在余虹婷的眼里只能算个不及格。在这一场莫名的战斗里，李霄云觉得她输给了她的当事人，这个有点疯疯癫癫的犯罪嫌疑人。
     刚走出看守所的大门，刘惜君的电话就到了。李霄云以为刘惜君又叫她早些回家，心里生出些温暖，嘴角也不经意的扬了扬。哪知道接起电话就听见刘惜君淡漠的说了一句话：“我的过敏好的差不多了，你今晚就不用过来了，我要去设计室里加班。”末了，恰似关怀的又补充了一句：“早点回去，不要在外头乱逛。代我问候戚大嘴。”刘惜君依然跟戚薇过不去，时不时还要说到她。
     阳光看在李霄云的眼里变得惨淡了，她阴着脸坐在车里一言不发。汽车疾驰在高架上，四周除了树还是树，一排排从李霄云的旁边掠过，她分不清到底是种什么树，只看得到很高大很茂密，一点儿不像是在冬季里掉光了叶子的梧桐，也不像雪松。
     脱离了刘惜君的存在让李霄云无法适应，一时迷茫的不知道待会儿要上哪里去。回家这个词在这些日子都表示着是回刘惜君的家，她自己的家在哪里她倒真的有点忘记了。
     


勤劳萌

第二十章 元旦前夜 ...
    
     最后一班的地铁呼啦啦的开出了站头，李霄云站在高架下面眼巴巴的望着。九点四十五分，她抬手又仔细看了看手表，无奈的往相反的方向走，去不远处的公车站。
     路上霓虹一pian，沿途的树枝上挂上了好些大红色的灯笼，明明晃晃。若不是沈明君提醒，李霄云都不晓得明天就是元旦节了。她想起了还在老家的父母，心里头一时有些酸涩。假期太短，她来不及回家。余虹婷手腕上的白色纱布时不时的在李霄云的脑袋里打转，白色飘忽在眼前的夜色里，就像余虹婷诡谲的笑容一般叫人难以捉摸。
     李霄云停驻在相同的十字路口，走相反的方向才能够回到刘惜君的家，而此刻她只能选择乘晚班的公车回到那个与戚薇合租的屋子。晚间的雾气渐浓，李霄云一边走一边哈着热气暖手。
     叮。电梯停在了第九层，李霄云边摸钥匙边走了出来，刚站定在门前就听见里头传出的阵阵笑声。随着钥匙的转动，两双眼睛像受了惊似得直直地盯着进门的李霄云，盯得她有些发毛。
     “我回来睡觉。”李霄云像走错门般汇报道，定睛瞧见了正举着酒瓶的戚薇，还有戚薇身旁依靠在沙发里的酒窝杨。
     “我们都猜你不回来呢！”染着红晕的戚薇俨然已有几分微醺，面带桃红色的望着李霄云就是一阵暧昧的大笑：“杨，你看看我就说我们李霄云是乖小孩吧，来，你再喝一杯嘛！”说着就将手里的酒瓶递到了杨雪跟前。
     才三两天没有回来的李霄云当然不明白这等场景到底怎么回事，生怕殃及池鱼的将外套换了，道了句：“今天在看守所待了一天，挺累的，先洗洗睡了啊！”她以为她能逃得掉，一溜身子就想躲进卫生间里。
     “站住！”这一次发号施令的是酒窝杨，那眯起的眼睛将李霄云上下瞧了个个遍：“李律师，我们还没一起喝过酒呢！来，庆祝我恢复单身，也庆祝明儿过节，喝一杯！不喝真是不给我面子噢！”说着话就从沙发里歪歪斜斜的站了起来，径自冲到了李霄云面前，直接扑到了李霄云的身上，嘴里带着浓浓的红酒味道：“李律师，不要这么不好意思嘛！脸红什么，又不是小孩过家家！太嫩气，咱惜君姐可瞧不上噢！”这话说的很小声，几乎是贴在李霄云的耳朵根下像吐气般窜到了李霄云的耳朵里头，但是“惜君”二字的威力确实不容小视。
     小脸憋得通红的李霄云将杨雪扔进沙发里，自己也寻了个还算干净的地方坐了下来，接过戚薇手中的酒瓶倒了一小口红酒，闷声闷气的就喝起来。
     “哎，霄云，你不是接了个杀人案嘛！说来听听，我和杨都没什么新闻八卦聊了，你来点刺激的！”戚薇确实喝的有些过了，说话都带着大舌头，整个身子斜趴到了杨雪的身上，半闭着眼睛冲李霄云说话。
     李霄云喝了口酒，抬眼瞧了瞧迷醉的那两个，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余虹婷的案件在移交公诉之前就已经上过报纸了，并没有什么好保密的，于是李霄云随口谈了几句关于案子的事情，一起故意杀人案件被她直接改编成了个家庭伦理剧：“有个可怜的女人叫余虹婷，在婚姻中受了许多委屈，终于某天忍不可忍地把她丈夫给杀了。没了。”说完举着杯子朝戚薇摊了摊手，无奈的撇嘴。
     前一秒还在云里雾里的戚律师仿佛经受到了晴天霹雳般将那双迷离的眼睛瞪的滚圆，不相信的盯着李霄云，沾着红酒的嘴唇张了张，一脸愕然：“霄云，你是说被告人叫余虹婷？”半晌，戚薇才问出了一句话。
     嗯。李霄云低头注视着杯子里暗红色的液体，想起了余虹婷手腕上的伤痕。那个不止自杀了一次的女人，在她的手上据说有三道深浅不一的伤口。从那些可怖的伤口流出来的鲜血大约也是暗红色的吧，李霄云突然感觉一阵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