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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辫原创】永世不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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镇楼图
设定:虐,HE。
背景:机场粉丝众多秩序混乱,二爷和九郎被粉丝隔开,九郎不慎从扶梯坠落,伤愈后患情节性失忆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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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P属地:北京1楼2019-01-17 16:37回复
    一、
    张云雷蜷缩在病房的沙发上小憩。
    距离杨九郎坠梯已经过去14个小时。
    16个小时前他们还在大巴上用手机玩你画我猜。
    20个小时前杨九郎帮着张云雷系好了鞋带。
    24个小时前张云雷捂着杨九郎的嘴不许他学自己说的梦话。
    这是他们第二次来青岛进行跨年演出,演出坐席比上次多出一倍有余。一年来张云雷愈发出名,粉丝们把他当成爱豆那样去捧,相比之下,杨九郎身份显得愈加尴尬。
    “九郎。”
    “嗳。”
    要下大巴车的时候,听到张云雷叫他,杨九郎便自然地穿过众人,习惯性地伸出手想去扶。但张云雷看出了他眼中转瞬而过的犹豫和躲闪,心中一沉,面上却嘻嘻哈哈:“嘛呀?我都好啦不用你扶我,我叫你给我拿上包。”
    合作六年,默契如斯,杨九郎怎会不知道张云雷是看透了自己心中那一点担心和别扭。也不拆穿,应了一声“好嘞”,便把两个人的双肩背都背着。
    张云雷对他抿嘴一笑,转身往前走了。
    果然粉丝乌压压一大片,也不知有多少人,吵吵嚷嚷的,口号倒是喊得齐,让人看了心惊。杨九郎跟着工作人员往前挪着步,心想:这么些个人,角儿现在可真是流量小生了。
    张云雷身旁跟着助理,对粉丝们打着招呼,点头致意。侧头嘱咐助理:“回头儿帮我看着点九郎。”助理闻言转头寻找:“在后头呢,就是有点远,人太多了。咱们赶紧走,进候车室就好了。”
    “嗯。”张云雷低头压了压帽檐,加紧了步伐。但粉丝太多,这一赶,推搡间便有人摔倒,女孩子的尖叫声、保安呵斥的声音不绝于耳。张云雷想去看摔倒的人,也被保安一把搪开。助理安慰他:“二爷您接着往前走吧,越停留越危险。”
    杨九郎被工作人员护着,好容易站上了扶梯,抬头一看,仍是与张云雷隔了一大列的粉丝,身后是被保安拦着不让上扶梯的更多粉丝。
    “九郎九郎,你要注意身体啊!”“哎哎好好好。”
    “九郎给你饼干吃!”“不收零食了谢谢。”
    和粉丝说着话,伸手想接过后面递过来的书信,九郎艰难地转过身,身上的背包肩带被挤得掉了下来。还没来得及转回身,那些看到张云雷要进候车室的粉丝拼命想要挤上来。
    在三楼平台处一边和粉丝互动一边等九郎过来的张云雷正说着话笑着,突然就听到身后爆发出连续的惊叫和喊声。她们在喊:
    “九郎掉下去了!九郎掉下去了!快叫救护车!”
    一开始张云雷以为自己是听错了。
    怎么可能。
    怎么可能是九郎掉下去了呢。九郎身边有工作人员一起呢。傻子都知道扶着扶手。九郎怎么会掉下去呢。不可能的。
    他感到心瞬间揪在了一起,头嗡嗡作响,甚至开始耳鸣。
    一切都像是慢动作一般。
    张云雷几步跑到栏杆边双手颤抖地扶着栏杆向下看去,穿着绿色北面羽绒服的杨九郎一动不动地躺在大厅的地上,手中抓着的,是张云雷双肩背的肩带。
    “九郎——!!!!”一声哭腔呼喊,四下人声皆静。
    【杨九郎坠梯】【张云雷 哭】【青岛 取消】……相比于热搜上全是【沸】字尾标的词条,病房里显得太过宁静,只有各种检测器发出轻微的声音。
    张云雷自混乱的梦中醒来,揉了揉眼睛,懵懂地走到杨九郎的床前看着他。若是平时,杨九郎定会边责怪地说“小祖宗您披上点儿衣服行吗再给冻着!”边给他把衣服披上,可现在,这个人静静地躺在床上闭着眼睛,无知无觉不闻不问。
    “九郎。”张云雷轻轻喊他,眼泪掉了下来,“九郎,你快点醒吧,我好害怕。”
    “九郎,你醒醒啊。”他哭着戳了戳杨九郎的手。此刻他多想九郎能握着他的手,能给他一个拥抱,能喊他一声“角儿”。
    “九郎,掉下去的时候你害怕吗?”“你怎么那么傻啊,书包掉了就掉了,你干嘛要捞呢?”“掉下去的时候你在想什么?”“九郎,我后悔了。以后不管走到哪里,我都会和你站在一起。”“我们多久没有这样静静地待在一起了?”“你要是能回答我就好了。”
    絮絮地说着话,天亮了。到底不是会伺候人的主儿,熬到第二天下午,张云雷就因为低血糖和睡眠不足差点晕过去,吓得助理连忙架着张云雷死活让他回去休息休息。好在跨年结束,要好的师兄弟都从各地结束了行程赶来青岛看九郎。
    “回去吧老舅,这儿有我呢啊。”郭麒麟拍了拍张云雷,“你这么熬着也不是回事儿。”
    张云雷摇摇头:“不。当年九郎怎么照顾我,我就也怎么陪着他。”
    作孽啊。
    大林心中叹息。看着眼底一片通红的张云雷,没再说什么。
    郭德纲赶来的时候已经过去三天,第一件事便是找了杨九郎的主治医生:“大夫,我儿情况怎么样?”
    大夫反应了一下才知道他指的是杨九郎:“患者没有大碍,所幸送医及时,身上骨折处也没有扎破内脏,休养调理就好。但是我们看患者X光片的时候发现……”
    “大夫,V9的病人醒了。”
    VIP9是杨九郎的病房。郭德纲和大夫连忙一起过去,只见病房里郭麒麟、孟和堂、周九良、张九龄都在。
    “请家属都让一让,不要围着病人。”大夫分开众人走到杨九郎身边检查了一番,转过来道,“再观察两天,就可以出院休养了。”
    等医生出了病房门,大伙儿连忙又围到床边,等着师父先开口。
    郭德纲看着杨九郎,不知怎的突然想起了那年摔得支离破碎的小辫儿,一时哽咽:“孩子,你还好啊?”
    杨九郎瞬间脸红,用沙哑的嗓音回答:“师父!您,您怎么来看我了。”看到身后的师兄师弟,也是羞涩,“大家都来了啊。”
    郭麒麟莫名心中一紧,好像有什么不太对,一时却又抓不住思路。
    “师父来看你不是应该的吗?你安心,过两天出了院师父接你回家好好养着!”
    “谢谢师父。这怎么好意思的呢。等我好了,一定好好报答您。”杨九郎说完便闭上了眼睛,还是很虚弱。
    他没问张云雷!
    就在杨九郎闭目养神的一瞬间,郭麒麟突然反应了过来。
    一众师兄弟都在,唯独张云雷此时被押着回去休息,没在屋里。杨九郎没看到他,却也没问。这太不符合常理了……为什么?
    “那什么,九郎啊,你休息期间可能要错过生日专场了,不过没事,明年的啊。”
    杨九郎闻言转过头来看郭麒麟:“大林,你说什么生日专场?谁的?”
    杨九郎失忆了。


    IP属地:北京2楼2019-01-17 16: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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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
      伤筋动骨一百天。
      按着师父的安排,出院后三个多月来杨九郎一直住在玫瑰园,师兄弟们没事就会过来看看他,一起吃饭聊天喝酒看球。
      张云雷一次都没来,杨九郎一次都没问。
      根据医生的说法,杨九郎头部受创,造成了情节性失忆症。区别于选择性失忆症,情节性失忆症是只对重要的事情丧失记忆。
      于是大家缄口不提,又都不知如何是好。
      等杨九郎回到三庆园的时候,已经春暖花开了。
      那天所有没演出的师兄弟都来了,郭麒麟也来了,连小岳都来了。
      “大林,今儿嘛啊这么大阵仗”杨九郎前后看了看,“嘿家伙!就差师父大爷没来了啊。”
      郭麒麟抿了抿嘴:“今儿是张云雷说新段子,大家来学习来了。”
      “噢……”杨九郎了然地点点头。怪不得呢。张云雷是谁啊,云字科的师兄啊!现在炙手可热的相声爱豆。从以前自己喜欢相声,就是照着他的录音学的,入社这么久见面寥寥,没怎么说过话。好像今儿头回能离这么近看。杨九郎兴奋地搓了搓手。
      郭麒麟看着他溢于言表的开心模样,心里酸得发皱。
      台上灯光亮起,张云雷在师弟们一片嬉笑声中走到了台中间。黑色大褂显得身量愈发修长,头发稍稍打理过,端得是芝兰玉树,行走间自有一派风流。
      “嘿!”杨九郎看他上台这几步路就想喊好,看看人家,怎么这么好看呢。
      “大家好,我是德云社的相声演员,我叫——张云雷。这前辈们说得好啊,相声,讲究……”
      “哎大林,师哥说单口儿的啊?”杨九郎悄悄地问身边的郭麒麟。
      “嗯。”
      “怎么师哥没有搭档啊?”
      “没有。”
      见郭麒麟目不转睛不爱回答,杨九郎也收了声,只认真地看着台上那个人唱念做打。一个活下来足有四十分钟。
      师兄弟们都装作女粉丝尖叫鼓掌,逗得台上那人眯着眼睛捂着脸笑了起来。杨九郎也跟着大家起哄,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觉得师哥从指缝中看了他几眼。
      一直沉默的大林突然揪着杨九郎的袖子:“走啊,难得我老舅回园子,你还不跟着去取取经?唱可是你的短板。”
      杨九郎本想走了,一听这话觉得颇有道理,便跟着郭麒麟绕到后台。
      “老舅,辛苦啊。”郭麒麟领着杨九郎钻进休息室,看到张云雷正在换衣服。
      杨九郎依着规矩想上前接张云雷脱了的大褂,哪知才刚碰到他的手,他却像触电一般退了两步:“我自己来吧,谢谢。”
      郭麒麟见状帮着打哈哈:“你不知道,我老舅有洁癖,他大褂都他自己弄自己整……麻烦着呢!跟个娘们似的!”
      杨九郎嘿嘿一乐:“师哥看着就细致。”
      到底还是接过了张云雷脱下的大褂,杨九郎捧着衣服往衣帽间走。轻抚着衣服的面料,手指上传来微微的温热,张云雷的体温。不知怎么,想到这儿,脸就红了起来。
      “有病啊!”杨九郎低声骂了自己一句,小心地把这件大褂罩起来挂好,盯着大褂欣赏。哎呀,我什么时候能穿上这样的大褂就好了。
      张云雷站在走廊,看着对着大褂发愣的杨九郎,眼泪再也忍不住。九郎啊九郎,什么时候我们才能再一起穿上大褂呢。
      郭麒麟拍了拍张云雷,轻声道:“别哭,慢慢儿来吧。”
      张云雷点点头,擦了眼泪,跟郭麒麟一起悄悄离开了。
      谁也不知道自从德云社内部公布杨九郎情节性失忆后,这些日子张云雷都是怎么过来的。
      真相不能对外公布,张云雷的微博停止了更新。只在记者发布会上说:杨九郎一天不能登台,自己一天不说相声。
      “这是我欠他的。”
      医生交代过尽量不要刺激患者,情节性失忆症患者的记忆需要引导恢复。商量之下,郭德纲让张云雷暂时不要和杨九郎单独接触,所有人配合杨九郎的记忆生活,随机应变。
      一开始还算好过。
      忙于面对媒体,忙于面对已经签下的商演,天南海北的跑,没有时间去考虑太多的事情。但当一切喧嚣都过去,日子安稳下来,迟钝的痛从心中破土而出,汹涌异常。
      几乎每天每天的深夜里,他坐在地板上点燃一支又一支的烟,看着以前两个人演出的视频,看合影,又哭又笑。师弟们常常给他发来九郎的动向,意思是想让他宽心。在他的手机里,杨九郎一天一天恢复,一天一天好了起来。
      终于在阔别三个月后今天,他再次站在了他的面前。
      “九郎,你忘了我,是不是因为我很重要?”


      IP属地:北京3楼2019-01-17 16: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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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
        也有差点瞒不住的时候。
        比如杨九郎发现自己所有社交账号都改了密码登不上去了,比如所有的师兄弟都有搭档有条不紊地跑演出只有他是哥儿一个,比如他在自己宿舍许久不用的储物箱里发现很多电影的、火车的票根……
        这是为什么呢?嗯?
        杨九郎小小的眼中充满大大的疑惑。
        还是孟鹤堂听了周九良的转述,先想了对策。找到郭德纲,提出给杨九郎安排一个幕后的工作。郭德纲算算时日,离出事过去也快有一年了,大夫也曾提出过可以开始旁敲侧击地在日常中让患者回溯过往,便点头应允了孟鹤堂的提议。
        “高爷,你说,给这孩子搁谁哪儿好?”
        “解铃还须系铃人,让他回小辫儿身边儿吧。队里人都跟他亲,挺精心儿的,反而比和别人呆一起好。”
        “还是你想的周到。”郭德纲其实也是这么想的,与高峰商量完,就把这事儿给批下去了。
        杨九郎一直就在做一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今儿这个活差个捧哏,让他去了;明儿那个群口少个搭腔儿的,让他去了,虽没个定数,倒也不闲。
        听说这次正式把他批到张云雷带的八队了,心里是既高兴又担心。高兴在自己终于有归属了,而担心……
        担心是,张云雷好像,并不是很喜欢他啊。
        有这个认知,是在第一次看张云雷说过单口之后的事。
        那时候他刚回三庆园,听师兄弟们说张云雷履行完所有手头的合同后没再签新工作,暂时闭关了。
        所有的事情好像都放缓了。
        可能是网络上各种劝学言论太多,德云社也在趁此机会进行规划和调整。经常性地组织集体学习和集体进修。
        在一次学唱太平歌词的课上,杨九郎听得认真,冷不丁余光看到坐在第一排最靠边的张云雷,人虽然还坐着,头却一点一点的,倒像是犯困睡着了。
        杨九郎心里一乐:师哥来上太平歌词的课,是有点浪费时间了。又看了看那人,身上只穿着一件短袖,单薄的身子怎么看怎么都会着凉。强烈的想给他去披件外套的冲动被杨九郎努力地压制着,差点就要站起来的时候,看见孟鹤堂帮张云雷轻轻盖上了衣服。
        张云雷马上就醒了,抓住了那人的手:“九郎!”
        孟鹤堂温柔地一笑:“我是你孟哥。”抬手揉了揉小孩的头发,看他揉着眼睛,“要不去后台歇会儿吧,这课你听不听的。”
        张云雷摇摇头:“九郎在呢。”
        两人虽说着九郎,却都默契地没往九郎的方向看。可这一切在九郎眼中看来,却是亲密异常。胳膊肘怼了怼身边哼着调子的张九龄,就要凑到他耳边讲话,张九龄忙不迭推开杨九郎。
        好么,谁知道张云雷长没长后眼啊,杨九郎失忆了张云雷可没失忆!
        王九龙隔着张九龄伸过胳膊来也推九郎:“离我黑儿子远点儿。”一句话说得张九龄直挑大拇哥:“看我儿子多懂事,知道保护爸爸了。”
        杨九郎赏给他俩一人一个白(一线天)眼儿,俯过身来悄声道:“孟哥和师哥关系那么好呢?”说完还不忘指指角落里仍头挨头窃窃私语的孟鹤堂张云雷。
        张九龄和王九龙对视一眼,心说好家伙,这忘得真够彻底的。一直没说话的九良突然从后排把头探过来抵着杨九郎的头:“你看咱俩,现在是不是也挺亲密的呢。”
        另外三个九都愣住了。杨九郎忍了又忍,忍了又忍,终于忍不住抬手薅住九良的头发一顿摇晃:“小爷今天就把你个钢丝球变刷子!!!”
        九良面无表情任其摇晃,嘴里还唱着太平歌词。
        九龄九龙又是对视一眼:可怕,太可怕了。吃醋的男人们真可怕。“还是儿子好。”俩人异口同声,伸胳膊拍了拍对方。
        下课后,杨九郎瞅准了机会一路穿过众人蹦跶到张云雷身边:“师哥!”
        “……嗳。”
        杨九郎眉头一皱。
        又是忙不迭地拉开距离,又是看他一眼就低下眼神。为什么?
        可看他躲闪,九郎便也退开一步,两人之间愣是隔了能过两个人的距离:“那什么,师哥,没事儿,我就是想问问你能不能指导指导我学唱啊?我唱的不好啊。”
        张云雷闻言抬头看他,看进了他的眼里,又赶忙挪开眼神:“怎么会呢?你就是老不自信……”
        “哦?师哥听过我唱?”九郎本双手插兜晃晃悠悠的,这时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张云雷顿觉失言,连忙摇头:“没有没有,我也是听九郎……良他们说的。你挺好的,要敢张嘴。过了张嘴这个关,后面的一学便会。”
        别说了,别再跟我说话了。九郎,别叫我,别这样看着我。
        张云雷嘴上应着,心里已经乱成了一锅粥,只怕再说下去就要哭出来了。
        “雷雷,你走不走啊?”孟鹤堂跪在台上,手里抱着一堆杂七杂八,笑着问道。
        张云雷一激灵,如蒙大赦:“走!走走走!”话音刚落人已经跑了,都没和九郎说句回见。
        九郎愣在当场,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我是狼啊还是虎啊?师哥老躲我干什么?


        IP属地:北京4楼2019-01-17 16: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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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
          清晨,杨九郎回了家,临近家门才发觉心里忐忑不安。没有任何交代的从生日趴上一走了之,在进门之前甚至都没顾上发一条微信。杨九郎心中准备了好几套说辞,不料一套都没用上。
          家中梁小姐正在忙里忙外的收拾,见杨九郎回来,走上前抱了抱他:“回来啦,没什么别的吃的了,给你煮了点粥在锅里,自己去盛吧。吃完了好好睡一觉。”
          “你这是……?”杨九郎愣愣的看着立在门口的两个旅行箱。
          “我之前约好了和她们出国玩,你是不是都忘啦?”
          “嗯……”九郎走到正在给他配小咸菜的梁小姐身边,从背后抱住了她,“对不起。”
          梁小姐心中一窒,拍了拍他的手:“没事儿翔子,小张老师的事儿我从网上看见了。他挺不容易的,你该去。”
          杨九郎红了眼眶,不知是为着媳妇儿的理解包容,还是为着她说张云雷“不容易”。
          梁小姐转过身来回抱他:“我呢,就好好出去玩我的。你呢,就好好干你的。等我回来去机场接我吧,我肯定买好多好多东西!”
          忙着赶早班飞机,梁小姐的闺蜜来门口接她。杨九郎把她送上了车,这才卸下一身的疲惫把自己扔在床上陷入昏睡。
          梦里太乱了,什么都有。
          有自己穿着高中蓝白相间的校服在操场上打球,有在西四第一次见到梁小姐的情形,有自己成为头九的一员时场面,有张云雷帮自己和樱花合影……可在这之间的几年时间里,自己又做过什么?在飞机上划过脑海的记忆碎片再没出现过,他想不起来,也没记住。
          张云雷回京之后,下了高铁就被司机接了直奔玫瑰园。比起给八队“谢罪”,更重要的是给德云社一个交代。厅中郭德纲、王慧、于谦、高峰等主事和郭麒麟都在。
          张云雷二话不说往地上一跪,吓得郭麒麟赶紧从沙发上站起来,立在一旁。
          “师父、师娘,各位长辈。对不起,是我错了。”
          生气、担忧、心疼、恨铁不成钢等等情绪在郭德纲心中转了几转,最后只舍得指着他说了一句:“孩子,你糊涂啊!”
          得了王慧的眼神示意,郭麒麟上前把张云雷扶起来,捏了捏他的手以示安慰。
          郭德纲看看高峰,高峰点了下头,沉吟了一会儿,说道:“辫儿。有两个事儿,我得和你说一下。一是,九郎住院时的主治大夫曾来过电话回访九郎近况。目前从九郎一点记忆都没有恢复的情况来看,大夫认为这说明他主观上并没有想要恢复记忆,至少不够积极,潜意识也抗拒回想。这种情况无所谓好坏,只看影不影响生活,并不是所有患者都非要恢复记忆不可;二就是……半个多月前,九郎的母亲找到你师父和我,提出想让九郎退出德云社。”
          什么?!
          张云雷倏然抬眼,目光看向郭德纲似是求证。郭德纲叹了口气,点了点头。
          “我和你师父以‘不是九郎自己的意愿’和另外一些条件为由暂时劝退了九郎母亲的想法,但是如果老人坚持,再次找到我们,我想……我们也很难再拒绝。”
          “另外一些条件……指的是什么……?”张云雷说出最后一个字时,已控制不住自己身体深处传来的颤抖,只能狠狠地攥着拳头,指甲陷入掌心。
          “……辫儿,你不要重蹈覆辙。”


          IP属地:北京24楼2019-01-21 16: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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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一、
            清晨,阳光自没有拉下遮光帘的落地窗照进来时,杨九郎就醒了。
            看了看身边还在睡着的角儿,忍着酸麻一点点把胳膊从他的脖子下收回来,轻轻下了床。
            岂止是满屋狼藉,还四处血迹,活像个案发现场。
            大概是划了胳膊还在屋里走来走去吧,杨九郎看着这里有一点血,那里也有一点血,好在都不多,一股脑都撤了扔洗衣机。他也在角儿睡着后悄悄打开了自己给他的胡乱包扎去看伤口,吓人,还好都不深。
            也许他只是想疼吧。
            收拾好了残局,杨九郎打开冰箱看了看,倒是水果蔬菜都有,几个码放整齐的保鲜盒里还有做好的肉菜,八成是爱下厨的孟鹤堂做好了送来的。
            煮了点粥炒了个青菜,在杨九郎做饭的时候张云雷已经把自己收拾干净,这会儿正抱着臂倚在门上看着他忙活。
            “你去喝点儿热水,我这儿马上就得。”
            张云雷一笑:“我都说了把你从八队开除了,你怎么还跟这儿呆着。”
            杨九郎嘿嘿一笑:“师哥,你开除我也得有个原因不是。”
            “有啊。我八队不缺人,也不养闲人。”
            杨九郎把盛粥的勺在锅边磕了磕:“嗨,就这点儿事儿。行,知道了。”
            从张云雷家出来,杨九郎直奔郭德纲演出地,一路风风火火闯进后台谁也拦不住,最后还是于谦给他挡在门外了:“怎么着孩子,为了你俩咱德云社都甭干了?”
            杨九郎顿时语塞,来时的勇气霎时就散了个光,冒着冷汗:“大爷,我我我我不走。”
            于谦脸一皱一偏头:“谁让你走了啊,没人让你走啊也!”
            “昨天从玫瑰园回来张云雷就说把我开除出八队。”
            “这事儿我知道,那你换个搭档不就完了吗?”
            “换搭档?”
            “不是,嗨,我是说啊,不在八队就不在八队呗,回头我跟你师父说说,想去哪队你随便挑。”
            “我哪儿我也不去!我就在……”话音未落,休息室门霍然拉开,郭德纲出来不由分说撩袍便踹:“混账东西!”
            这一脚着实不轻,杨九郎跪在地上,也没起来,直挺挺跪着动也不动。郭德纲今天是要唱戏,已然化好了扮相披好了靠,手里拿着的把子往杨九郎身上打:“糊涂!你糊涂!翅膀硬了!不想干了!”
            杨九郎默不作声低着头,攥着的双拳抵在腿上,挺直了脊背受着。旁边人都噤若寒蝉心惊肉跳:从来没见师父发这么大火。
            最后还是于谦看不下去:“哎哎哎行了行了,打了他这气儿也出了,给孩子打坏了。”抢过了把子递给一边的徒弟:“好么,多沉的家伙。”
            郭德纲仍在兀自运气,杨九郎闷声道:“对不起,师父。我保证,只要让我留在八队,一切我都有分寸。师哥也绝不会再闹出什么事,决不让整个德云社再揪心。”
            这话说得不无道理。有杨九郎在,倒比不在踏实些。
            造的什么冤孽。
            郭德纲深深叹了口气:“罢了罢了,此事就此定论,以后不要再提。起来吧孩子。”
            看见群里高峰发的安排通知时,张云雷正在和八队队员一起吃烤肉。人员调动的部分特意写明杨九郎仍归属于八队。
            其他人不知其中原委,张云雷可是满脸的问号。
            让杨九郎离开八队不是老几位的权衡吗?怎么如今又改戏了?正疑惑着,杨九郎推门进来了。
            他可是个人缘儿好的,进来以后又有人给搬椅子挪地儿又有人给张罗加副碗筷,跟大家左拥右抱的好不热闹。
            张云雷依旧是听他们说笑,就跟着笑。人在局中,却又像局外人。
            一年多来大家都长了眼色,再没人把杨九郎按在他身边的位置。喝了些酒的他有些恍惚,物是人非的感觉油然而生。
            醉吧!醉了可以睡,醉了不会心碎。
            “师哥,别喝啦。”
            除了杨九郎,谁还会语气翻着花儿地叫他“师哥。”
            看着赖唧唧凑到自己身边的小眯缝眼儿,张云雷一笑:“不是告诉你了别叫师哥了吗?你不知道他们老说一句话吗,要想学得会,先跟……”
            “昨儿不是睡了吗。”杨九郎歪嘴一笑,透着一股子北京小爷的坏劲儿。
            张云雷脸一红,推了他一把:“取~你的!”
            这一把推得杨九郎“嘶嘶”地吸气儿。
            张云雷瞪圆了眼:“好么我多大劲推的你啊你给我这儿使这个相儿。”
            一顿饭吃吃喝喝又到了挺晚。大家出门散去,却是有默契地只把他们二人给剩下了。
            张云雷难得的主动:“翔子,送我回家呗。”
            杨九郎喝了点酒,也有点放浪形骸:“走呗师哥,护送你。”
            不一会儿叫的车就来了。司机师傅暗自叫苦:怎么又是这二位啊。巧了吗这不是?这不是巧了吗这不是?去玉渊潭那次就是这位师傅。
            杨九郎习惯性地用一个打车软件叫车,就是因为可以优先选择以前坐过的车。
            两人又是沉默不语各自看着窗外。
            在司机已经开始想换个服务平台的事儿的时候,听到后面传来小声的问询:“难受吗?”语气之温柔,让师傅想起了自己对孩子还小的时候说话的语气。
            “没事,我吹吹风就好了。”
            嗯,这个声音好听,还清亮。
            温柔声音道:“别吹风,一会儿头疼。”
            好听声音道:“你别给我关喽呀。”
            “难受的话要不我借你靠会儿?”
            “不用了,没那个体力。”
            “啧不是,我是说啊,你啊,靠我一会儿……”
            “???”
            “哎呀不是,不是那个靠……我说不清楚了我!”
            司机师傅一头雾水:这俩人说相声呢?
            下车之后,杨九郎的酒劲儿已经都散去了。张云雷不知道是不是喝得正合适的缘故,人也放松了很多。两个人说着话走着路,竟有些像从前般亲密。
            张云雷开了门,把正犹豫是不是这就回去的杨九郎一把拽进屋。杨九郎“哎哎”两声就被拽着胳膊扽进了屋,咬着牙忍了后面的词儿。
            不由分说地掀起他的衣服,张云雷终于看清了那蔓延半个脊背的青紫淤痕。
            已经说好的条件,为什么突然又改了回来;吃饭时一直不敢靠着木头椅背的杨九郎,真当他张云雷好骗吗?
            “很疼吧。”
            凉凉的指尖点在背上,杨九郎浑身一激灵,头发梢都快竖起来了:“还行,不碰没事儿了。”
            “……傻子。”
            背对着张云雷,杨九郎头抵着墙偷偷笑了。


            IP属地:北京32楼2019-01-28 08: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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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二、
              商演和园子停演半个月,但之前签下的节目还是要上。
              杨九郎发现做助理其实挺美滋滋的,大把的时间可以用来精进业务,还能正大光明地跟着张云雷去跑通告,一点都不暧昧。
              张云雷也有私心。
              从前他和杨九郎几乎走到哪里都是一起,现在虽然他的记忆没有恢复,但有他陪着,失眠都慢慢好了起来,只是依然改不掉不好好吃饭的毛病。
              最近仅有的一个通告是一个谈话类节目,节目设计挺用心,请了三位风格不同的主持人,常驻嘉宾是张云雷作为相声界代表在内的小花小生选秀红人和模特。
              通告需要密集录制六天,完成节目的前四期。杨九郎本来在休息室练快板儿,听到工作人员来叫说休息了,便赶忙拿了闷烧杯去找张云雷。
              刚要上前,就见那位以嘴贱风格见长的叫“喋地”的主持人颠儿颠儿地跑到张云雷身边坐下,耳语着什么。张云雷笑着,微不可见地闪躲了些。他的表情杨九郎太熟悉了,那分明是用笑容在遮掩着尴尬慌张和不知所措。
              什么情况?
              对这个喋地上了心之后,杨九郎发现这人特别喜欢往张云雷身边凑,谈到养生就给张云雷捏肩,说到体重就伸手去捏张云雷的大腿和肚子,在节目录制中总是cue到他,甚至还一度谈起性话题。
              “嘿我~!”杨九郎眯着的一线天散发出危险的信号,嘬着牙花子抖着腿,看起来非常蠢蠢欲动。他早就不在休息室呆着了,场场拍摄场场坐边儿上盯着。
              “哇…喋地对二爷好有爱啊,全场嘉宾就没怼过二爷呢!”
              “对啊对啊,要去他微博下面感谢对二爷的照顾。”
              “嗯嗯嗯。”
              粉丝小声议论着。
              杨九郎“呵”地笑了一声,翻了个白眼儿:怎么的?有什么玩意儿?有爱?我爱你奶奶个攥儿。
              哼着小调儿进卫生间的喋地没注意身后跟着谁,刚一进门人就被一把薅着领子怼在墙上。看清是杨九郎之后,他放下心来,又有点害怕:“你干嘛?”
              “我干嘛?我倒想问问你干嘛?”
              喋地有些心虚:“我怎么了?我什么都没干啊?”
              杨九郎咧嘴一笑,松开了他的领子,漫不经心地把他被抓皱的领子抚平。一条腿踹着喋地身边儿的墙站着,一只手杵着他的肩膀子:“哎哎哎,你知道我谁吗?我杨淏翔上的是出了名的流氓高中,德云社时候的杨九郎可是出了名的三庆园儿小霸王,哥哥打架的时候你还在家好好儿学习呢。今儿啊,我把话撂这儿,再不离我角儿远点儿,***打得你管我叫爹地!”
              抬手刚想赏他一拳,门被猛地推开:“九郎别!”张云雷上前一把抱住了杨九郎的胳膊。
              “你拦我干嘛,这种人就揍就完事儿了!”
              “****嘴!外面一会儿还要录制,合同还没履约,你想闹出多大事儿啊!”张云雷用眼神瞟着门,生怕有人听见动静进来。
              喋地看了看杨九郎又看了看张云雷,捂嘴一笑:“哈哈!哎呀~我说小张老师的助理怎么会这么贴心,原来是~哎呀~不可说不可说。”
              “这是我师哥!你***瞎掰!”杨九郎怒吼,张云雷使劲按着他。
              喋地翻了个白眼:“你出去让大伙儿看看,就你这样,说什么师兄师弟的谁信?”
              张云雷红了脸:“能不能都少说两句!”
              “行了行了,是我错了。”喋地倒是挺坦荡,“既然小张老师有主,所谓不知者不罪,我也不是故意的,以后不会了。我先出去,你俩聊吧。”说罢朝九郎双手合十点了个头就出门了。
              杨九郎一脑门子火被喋地的道歉堵在胸口,转脸朝张云雷嚷嚷:“你是不是傻!他对你那样你不会躲着点儿!还跟那儿傻坐着!”
              “杨九郎,***啊你?!”张云雷怒目圆睁,也甩手离去。
              “嘿我!”九郎气的只能踹墙。
              在之后的录制过程中,喋地再没靠近过张云雷,只在节目中给他递一些梗,让他能说上话,有肢体接触时也保持着安全距离。甚至有时张云雷词不达意,他还帮着圆。
              哼,算你识相。杨九郎气哼哼的。
              结果生气的还在后头。
              眼瞧着私下里张云雷和喋地反而越走越近。之前间休的时候张云雷都回自己的休息室找杨九郎,看看台本闭会儿眼之类的。现在可倒好,直接跑喋地休息室去了,俩人老是唧唧咕咕聊天儿。
              杨九郎看见他俩凑一块儿就烦,可人俩就是聊天儿,你也挑不出毛病。上次对张云雷吼的那一嗓子,到现在祖宗还没消气,杨九郎也不敢再干涉什么。
              ——“大林,你说要是你女朋友和她朋友特好把你晾一边儿不理你,你会生气吗?”
              ——“你给我找个女朋友先。”
              ——“打飞机去西安抽你!”
              ——“那你还有劲儿抽我吗?”
              ——“(小张老师撒泼动图一张)”
              ——“她朋友要是女生我指定不生气,男的肯定就不行了。咋了?”
              咋了,你老舅快让人拐跑了咋了!杨九郎咬着牙回了“就问问”仨字儿,关了手机。
              不行,这么着绝对不行,得想想办法。杨九郎打开微信联系人,一个个的划过去,最终锁定了场外援助人——孟鹤堂。


              IP属地:北京33楼2019-01-28 08: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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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三、
                杨九郎盯着行程表上“私人行程”四个字皱着眉头砸吧嘴,拿着往张云雷面前一放。张云雷正在玩手机,那纸怼在眼前什么也看不清:“哎呀起开!”一把拍开杨九郎的手,继续玩手机。
                “来来你给我解释一下,什么叫私人行程。你对外叫私人行程,对我还私人行程?”
                张云雷没搭理他,眼皮都没抬。
                “啊?啊啊啊啊啊?啊?”杨九郎在他前后左右探头儿探了个遍,张云雷就是不理他,杨九郎只好双手捧住他的脸强行对视,“不是我这跟你说话呐,你理理我呗?”
                张云雷像个河豚一样鼓着腮帮子气呼呼地挣扎出来,给了杨九郎一个白眼儿:“你谁啊你我给你汇报行踪?”
                一句话塞得杨九郎哑口无言,瞬间没了好心情,转身走了。
                张云雷放下手机扁着嘴发愣,也很不开心。
                自从上次杨九郎为了他差点打人后,张云雷后怕得心惊肉跳。无论如何决不能再出任何不好的新闻,否则别说九郎留在八队,能否在德云社都未可知了。
                趁张云雷“私人行程”这天,杨九郎就去找孟鹤堂了。
                虽然不让管自己去干什么,张云雷倒不忘了问杨九郎去干什么。杨九郎一扬头儿:“你管我呢,我找人儿浪切我~~~”
                张云雷皱着眉一脸的不可思议:“你死不死啊你?”
                话是这么说,杨九郎还是屁颠儿屁颠儿地先给张云雷收拾好了屋子,才溜达着去了孟鹤堂家。
                孟鹤堂正把厨房做好的菜往餐厅端呢,有节奏的敲门声让他脚步一滞,觉得这节奏怪熟悉的,又一时想不起来:“九良啊,开下门,九郎到了。”
                “嗯。”九良听话地放下手里的游戏机手柄,趿拉着拖鞋去开门,一错身儿的功夫还不忘帮孟鹤堂摘下挂在脖子上的围裙。
                九郎本来眯着眼咧着嘴在门外乐,一看开门的是手拿围裙的周九良,当时就要走。周九良“哦”了一声,就把门关上了。
                孟鹤堂一脸问号的看着周九良:“嘎?九郎呢?”
                九良大拇指比了比门的方向:“他说他要走,我就没开门。”
                话音刚落,只听门外叫嚣:“周九良你开门啊!开门开门开门啊!别躲在里边儿不出声我知道你在家!啊啊啊忘八端!”
                “皮孩子你!”孟鹤堂打了周九良一下,赶紧把门开开给杨九郎迎了进来。杨九郎揉了揉嗓子又给自己顺了顺胸脯:“我最近真的,过的太不好了,一个二个都欺负我,我,啊——”
                周九良面无表情地看着杨九郎的表演,看到他假哭,便道:“啧,跟河马似的哭的也不好看,何必呢。”
                九郎马上停止“哭泣”,上前推了一把九良:“说谁呢你。”
                “就说你。”
                “你再说一个。”
                “河马精。别冲着我孟哥哭,把我孟哥传染丑了。”
                “嘿我!”
                “河马精,河马精,海淀区的河马成了精。”
                孟鹤堂看着打做一团的两个人,不知从何下手:“不是我说你俩能不能踏实会儿,我真服了你们了。你说我们都学的是说学逗唱,你们头九有一个算一个学的都是刀枪剑戟啊是不是!”
                好不容易踏踏实实坐下来吃饭,周九良研究着碗里的红烧肉,好心夹给杨九郎一块,九郎赶紧躲:“别别别别给我,我角儿不吃。”
                孟鹤堂微微一愣,被周九良转过来的筷子给岔开了,夹过来吃了。听着杨九郎把最近发生的所有事原原本本说了。
                “那这么说,你怀疑雷雷对你的排斥冷淡都是因为师父他们有什么原因或要求,迫使他不得不这么做?”孟鹤堂手指一下下敲着桌面,带着耐人寻味的表情看着杨九郎。
                杨九郎看孟鹤堂这样看着自己,想了想便道:“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我觉得是这样的。”
                孟鹤堂盯着杨九郎,脸上从微笑转为露齿笑,又从露齿笑转为哈哈地笑,拍着杨九郎的肩膀:“哈哈哈哈哈哈哈,行行,我懂了。”
                杨九郎有些不安:“你懂什么了?”
                “孟哥,我没懂。”周九良从埋头苦吃中抬起头来。
                “等他走了孟哥给你慢慢儿讲,啊。”孟鹤堂朝周九良一笑,给了他一个wink后接着对九郎道,“哄雷雷还不简单嘛,无非就是吃、玩、顺。你现在啊,你就……”
                如此这般这般如此,说给了杨九郎。
                看九郎频频点头,周九良不屑地一笑:“在家装病,微信不回,电话挂断,坐等上门。”
                九郎诧异地看着九良:“哎你怎么知道?”
                孟鹤堂脸微不可察地红了一下,把九郎的脸掰了过来:“我还没说完呢,别走神儿。”
                从孟鹤堂家出来的时候天已经擦黑了,杨九郎看了看手机,一条张云雷的微信都没有,又开始嘬牙花子:“嘿?要疯。我看这是要疯。”
                求得妙计的杨九郎,计划还没开始执行,就败在了去找张云雷的路上。


                IP属地:北京34楼2019-01-28 08: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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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四、
                  打给张云雷的夺命连环call在晚上十点到十一点时间段的第六通被接起来了。
                  杨九郎没等对方说话就喊:“哎哟祖宗您可接电话了,跟哪儿呢啊?还不回来啊?”
                  对面人“嘻嘻”地笑:“哟?着急啦?”
                  杨九郎一下就听出来这是喋地的声音,心里的火儿蹭就起来了:“少特么废话。他呢?”
                  那一边吵吵闹闹的,明显是在KTV里面。喋地说话很大声:“小张老师去厕所了我才偷偷接的你电话。要不是他出去了,你还且得打呢!”
                  听这意思,张云雷是故意不接之前他打的那平均每小时十个电话的,也没脾气:“得得得,知道了,我还得谢谢你呗。跟哪儿呢?我去接他去了。”
                  喋地说的那个俱乐部杨九郎也知道,是不远的一个私人会所,如果不是老板亲自给的会员,根本就进不去。或者说,即使你路过了那个会所,你也不会知道这是一个各路名人会光顾的地方。
                  张云雷从厕所回来,看了一眼手机,“咦”了一声。喋地凑过来:“我帮你接了,郎哥哥的电话。”
                  “闭死你那个嘴。”嘴上这么说着,递了一支烟给喋地。
                  “谢谢。”喋地就着张云雷的手点了烟,深深吸了一口:“你啊,差不多就行了。人活着不能跟自己作对,折磨谁呢?咱俩都是死过一回的人,什么更重要,什么更值得珍惜,这点事你还拎不清吗?”
                  张云雷摇摇头:“可我不能活得那么自私。在九郎出事之前,我特作,根本不拿他对我的好多当回事儿,也从没想过自己拥有的到底是不是自己应得的。直到九郎出了事,我老丢东西,老生病,天天睡不好觉吃不下饭,有时候有了脾气也不知道和谁发,才觉得自己以前活得怎么那么理所当然啊。我才知道,要是那个人不让着你不陪着你不想着你,你跟谁作去呀。”
                  喋地呵呵一笑:“是啊。可你的郎哥哥,现在不也还是在来找你的路上了吗?”他揽过张云雷的肩膀,在他耳边叹息,“雷雷,珍惜吧,世间难得有情人。”
                  坐在车后排的杨九郎把脑袋搁在车窗上,看着窗外一晃而过的景色,脸被路灯映得忽明忽暗。他把车窗摇下了一点,好让自己吹吹这夏夜的晚风。
                  风中带着一种熟悉的味道,让他想起很多在夏天发生过的事情。也不知具体想了些什么,又好像什么都没想。只是享受这种惬意地、内心充满感慨的感觉。
                  这些年日子过得太快了,快到他没有时间也没有心思去停下来思考些什么。这是他的家乡,他从小生活的城市,风是熟悉的、夜是熟悉的,路也是熟悉的。过往许许多多回忆都在这空间里留存,他却把自己活成了一个只来得及在早间和夜晚穿梭于城市中的忙碌旅人,迷失在日复一日中。
                  杨九郎胡噜了一把脸,突然觉得有些累了。
                  前台礼貌地把杨九郎引到张云雷所在的包房门外就离开了。杨九郎站在门外从门上的圆窗往屋里看,一眼就看到张云雷一个人坐在沙发边边上依着墙,手里拿着手机。屏幕是黑着的,他却一直盯着看。
                  杨九郎想了想,掏手机低头发了一条微信。
                  叮铃。
                  ——“师哥。”
                  看着张云雷对着手机瞬间露出的笑脸,杨九郎释怀了。
                  原来心中所有的怅然若失,都是来自于对你的不确定。
                  原来你也不喜欢若即若离,只是在努力强迫着自己。


                  IP属地:北京35楼2019-01-28 08: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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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五、
                    张云雷刚要给杨九郎回微信,就见杨九郎推门而入,自来熟地一边双手挥舞着,一边和屋里人“hellohello hello”地打招呼。
                    喋地一见他进门,赶紧把歌按了暂停,走上前向大家介绍:“哎~大家停一停停一停啊,给大家,隆—重—介—绍,这位是德云社的青年相声演员杨九郎,现在任小张老师的助理。”又贴在杨九郎耳边悄悄说,“都是我团队的人,放心。”说完就哈哈笑着回到沙发上组织大家继续嗨歌了。
                    杨九郎忽然觉得,他好像也没那么讨人厌。
                    走过去挨着张云雷坐下,张云雷就往旁边挪了挪。杨九郎歪头瞅他一眼,又朝他贴了贴。于是张云雷又挪了挪。于是杨九郎又贴了贴。
                    “哎不是,我说,要不您上隔壁好不好啊?”
                    “废话!你老贴我干嘛啊?”
                    “这不挤挤暖和吗?”
                    “去去去去去,烦人。”
                    虽然斗着嘴,可两个人都掩不住脸上的笑意。
                    杨九郎看着单手托着下巴的张云雷的侧脸,只觉此刻格外难得。心情极好的他开始管不住嘴了:“师哥师哥,咱俩玩儿游戏啊?”
                    张云雷撅嘴眼睛一眨:“玩什么游戏?”
                    “摇色子啊,真还用问吗,是不是。KTV必备游戏。谁输了谁脱!”
                    张云雷站起来卡住杨九郎的脖子:“我给你拧脱臼你,让你脱!流氓!”
                    俩人正闹着,话筒传到了张云雷面前:“小张老师,你的歌要到啦。”
                    张云雷一愣,想了想自己点的歌,摆摆手:“切了吧我不唱了。”
                    拿着话筒的女孩子显然很失望:“别啊小张老师,我们都可爱听您唱歌了!”在喋地“哎哎哎哎”的不满声中女孩子继续道,“要不是老板说今天您来,我们才不来听他嚎呢!”
                    杨九郎被逗得哈哈大笑,替张云雷接过了话筒:“得得得,你就唱呗!”
                    恰逢前奏开始,张云雷只好把话筒接了过来。杨九郎一瞟屏幕:嚯?还是首英文歌?但歌词把他本想揶揄张云雷的话吞了回去。
                    you make me crymake me smile
                    make me feelthe love is ture
                    you always stand by my side
                    I don't want to say goodbye
                    you make me cry make me smile
                    make me feel the joy of lover
                    kissing you
                    thank you for all the love you always gave to me
                    oh i love you
                    张云雷认真地唱着这首歌,眼睛盯着屏幕目不斜视。声音柔和清亮,缓缓道来。整个包房里的人都跟着张云雷唱歌的节奏左右地轻晃,听得入迷。
                    杨九郎明白张云雷刚才不想接话筒的原因了。
                    一曲唱罢,大家都鼓掌称赞,张云雷笑笑地把话筒递给下一位要唱歌的人,转过脸来用一双晶亮的眸子看着杨九郎:“怎么样?师哥唱的好听吗?就问你,好听吗?厉害吗?”
                    杨九郎眨眨酸涩的眼,马上喊好儿,掌鼓得跟不要钱似的:“嘿!好听真好听,我都,我都,哎呀,我都不知道用什么词儿来形容就那么好听。”
                    “杨淏翔先生您说话前能走走心吗?”张云雷咬着后槽牙道。
                    杨九郎使劲点头。走心啊,可走心了。
                    在散场的时候张云雷不出意料地又醉了。杨九郎都服了,酒量差还跟别人玩游戏,输得多喝得多不说,关键这人醉之前是一点预兆都没有啊。
                    杨九郎就眼瞅着张云雷眼波婉转,眼眸晶亮。等他意识到不太对的时候,张云雷是已经不太清醒了。
                    喋地带着自己团队的人坐一辆商务车走了,挥了挥手,徒留杨九郎张云雷两人等车。
                    张云雷浑身无力,整个人挂在杨九郎身上晃来晃去。杨九郎只好靠着墙借力,一手搂着他的腰。看着角儿这么个模样,杨九郎是又好气又好笑,点着他的脑门儿说他:“哎哎哎,我跟你说啊,打今儿起你要再喝酒的。”
                    “你要干嘛?”张云雷抬起头,下巴抵在杨九郎的肩膀上,一双眼睛自下而上看着他,“你还能吃喽我。”
                    杨九郎脸一红,“吃”这个字有不同的意思,还多亏以前张云雷的科普:“我拆了你我!我还吃了你……”
                    张云雷眯着眼笑得很乖,杨九郎揉了揉他的头发,看了看大门外:“走吧,回家。”
                    张云雷是真的醉得深了,一年多前能说的话现在也忘了憋着:“噢~回家咯~和九郎亲亲抱抱睡觉觉噢~~~”
                    杨九郎摇摇头无奈地笑着,架着他往外走。
                    司机师傅从窗户看了看客人,也摇摇头:酒是什么好东西吗?酒让两个男孩子十指相扣啊!这产生爱情了谁负责啊?


                    IP属地:北京36楼2019-01-28 08: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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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七、
                      杨九郎妈妈其实在门外站了有一会儿了。
                      老房子,隔音一般。她听着张云雷开心地骄蛮地逗着杨九郎,听着自己儿子左一个“好好好”右一个“得嘞”,让着对方的语气毫不遮掩。
                      她突然想起他小时候,爱相声简直入了迷,家里都骂他不好好学习将来没法找个好工作,可谁说都不好使;想起他上高中的时候成绩不好还老打架,不服管;想起十多年前他把小梁领来给他们看的时候,脸上骄傲的表情……
                      不知这些事,他自己可还记得吗?
                      她转身想走,像是撞破了什么一般本能地不想去面对,可又觉得该走的那个人不该是自己。
                      她手有些颤抖着拧开了门锁,于是看到张云雷在见到来人是她的那一霎笑容全无满目惊怕,于是她看到自己儿子眼里是他手上扶好了他,才叫自己,“妈”。
                      “阿姨您好。”张云雷挪了挪,离杨九郎远了一点,换来杨九郎斜眼一瞟。
                      “你好,好久不见。快坐吧。这不住人的房子容易脏,翔翔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来住一宿呢,我就经常过来打扫打扫。”
                      杨九郎倒是显得很随意,跟着老妈的脚步屋里屋外地转悠:“妈您吃早点了吗,我给熬了粥了,您喝点儿呗。甭收拾了我都收拾过了。一会儿走之前我把地擦了就完事儿了。”
                      杨九郎妈妈一直沉默不语,手里干着活,心里乱糟糟的,一回身差点撞在杨九郎身上。想跟他说什么,一抬眼却看见张云雷在门框边探出的脸,眼睛眨啊眨的,像只小猫。
                      她点点头:“我给你们做午饭吧,这都11点了。吃了再走,啊。年轻人,尤其你们这工作,作息太不规律,饮食再不规律,那病不找你们找谁。”说着就挽袖子去厨房了。
                      杨九郎回身看见给自己妈侧身让路的张云雷,走到他身边一戳他的腰窝:“听见没!说你呢。”
                      张云雷被他戳地一蹦,笑出了声:“翔翔,乖啊,一会儿吃饭。”
                      杨九郎小眼睛瞪大了一倍:“抽你我!告儿我妈去了,哼。”
                      “别别别,错了错了,啊。”张云雷赶紧抱住杨九郎的胳膊。
                      杨九郎脸红了一下,看向别处:“你是不是考虑一下可以把裤子穿上了。”
                      两个人难得清闲,就坐在客厅研究段子。闻见炸酱味儿杨九郎马上就跑到厨房去了:“哎妈,拿什么肉炸的酱。”
                      杨九郎妈妈手上切黄瓜丝的动作停了停,又继续切:“牛肉。”
                      杨九郎颠儿颠儿地拿碗捞面,张云雷过来帮着端盘子拿筷子。落座之后看着满桌的菜码真心地道:“谢谢阿姨。我有好久没好好吃一顿炸酱面了。”
                      “是吗,那多吃点儿。你看和翔翔一比你多瘦。”
                      “就是!”杨九郎把手里拌好的面放到张云雷面前,“赶紧吃吧啊。”
                      张云雷瞪圆了眼看他递过来的这碗面,又赶紧看了杨九郎妈妈一眼,好在她也只是在夹着菜码,没过多关注他俩。
                      张罗着帮忙刷完了碗收好了桌,张云雷才“谢谢阿姨”“麻烦您了”“下回见”地跟着杨九郎出了门。
                      “我妈这炸酱面,多棒啊。”杨九郎在车上拍着肚子回味。
                      张云雷看看他的北京瘫,一笑:“是,您吃了三碗,多棒啊!”
                      “啧。”杨九郎小眼睛一翻,“这碗小知道吗,碗小吃三碗,知道吗。”
                      “啊,碗小吃三碗,碗大吃一缸。”
                      “Tuang tuang.”杨九郎坐起来打家伙,把张云雷笑的前仰后合。
                      这个司机师傅第三次拉他们了,这次白天看的清楚,认出来穿着白T恤牛仔裤的是张云雷后,在他们下车时说了句:“希望能再看到你们俩一起说相声啊!”
                      张云雷心里一哆嗦,赶紧一边说着“谢谢”一边关了车门拉着杨九郎走。
                      “喝!我说你着什么急呢这还早着呢,我都没听清人师傅说的什么。”
                      “师父说让你护送师哥赶紧找自己家车!”
                      杨九郎叉腰看着四处寻么的张云雷一乐:“嘿我说,张云雷,你是不是背着我学RAP了你啊,啊?这说话越发的押韵了啊。”
                      董九涵开着车缓缓到二人身边,从远处过来的时候就看见张云雷笑得弯了腰,手攥着杨九郎的胳膊。杨九郎被张云雷拽得打偏偏,嘴里还在不停地逗着他。
                      这样子的两个人,让董九涵觉得一切都没变,时间仿佛停留在张云雷复出后的那一年。


                      IP属地:北京42楼2019-01-30 15: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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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八、
                        相比外国人的情人节而言,德云社更看重我国传统的七夕。是以今年的七夕搭档专场早早的就开始准备上了。
                        杨九郎是今天要干大事的杨九郎。
                        他觉得几个月来,自己身体恢复的不错,业务精进的不错,最重要的是,和师哥感情上发展得不错。听说安排七夕专场的事,杨九郎心里就开始计划。
                        搭档专场,必然在德云社数的上的几对就都要上。师哥作为德云社的台柱子之一,不上台不合适,一个人上台不合适。那怎么办呢?
                        当然是天空一声巨响,杨九郎闪亮登场。于是这天一大早,趁张云雷有录音行程,他自己开车奔玫瑰园去了。
                        啊,我真是个小机灵鬼儿。杨九郎喜滋滋的呲牙笑着,摇头晃脑。
                        人没进屋声儿先进了屋,把正要开口唱上一句的郭德纲闪个趔趄:“你要干嘛啊你啊,啊?”
                        杨九郎跑到露台上,开心地颠儿着:“师父,我想求您安排个事儿。”
                        “你且说来罢。”郭德纲甩着腔回道。
                        “师父,我要和师哥做搭档。”
                        郭德纲一回头,便看见笑得一脸少年气的杨九郎。只是他说的这话,耳熟得紧。
                        “姐夫,我要跟杨九郎做搭档!”
                        “杨九郎好像有搭档了吧。”
                        “我不管我就要杨九郎!我觉得他好!”
                        郭德纲气乐了:“你觉得他好……你和他说了吗?”
                        “说了……他不愿意。”
                        “还是的。人是个讲理孩子,哪跟你似的啊。”
                        “可我就看上杨九郎了,我觉得我俩特合适,做搭档肯定特别棒。”
                        郭德纲沉吟了一会儿:“那你再去游说他吧,他要是愿意,领导这边放行。”
                        过了不久,张云雷拿下了杨九郎,正式做起了搭档,从无人问津,到杨九郎坠梯……
                        “师父?”
                        “啊。”郭德纲自回忆中回过神,“你先回吧,容我考虑考虑。”
                        杨九郎没想到会被搁置,有点着急:“考虑什么啊师父,我俩多合适啊。这几个月我进步特多,师哥也扎实了。我俩还自己写了个新相声呢!叫《我要吃面》。”说到这,忍不住自己的嘴角胡乱上扬。
                        郭德纲心里百感交集,实是不忍拒绝,但作为领导,却不能不管可能会出现的后果:“好。我知道了。新段子写出来给高爷看看,至于你俩搭档的事,我们肯定尽快回复。”
                        “哈哈,好嘞!谢谢师父!”
                        从玫瑰园出来,杨九郎刚坐在驾驶座上就忍不住给张云雷发微信:“(杨九郎‘多棒啊’动态图)”
                        没想到马上就来了回复:——“什么事儿啊就多棒。”
                        ——“嘿,见面儿跟你说吧。我这就接你去了。”
                        ——“好。”
                        张云雷录完歌出来,杨九郎就带着他回郊区去有包间的火锅店吃饭。价位高,人少,安静。
                        张云雷也饿了,边吃边问他:“到底什么事儿啊你还没跟我说呢。”
                        杨九郎把涮好的肉夹到他碗里:“我啊,今儿去找师父去了。我跟师父说,我要跟你做搭档,我要跟你上那什么七夕专场。我瞅师父那表情吧,一开始还不愿意。我就求他呗,我说嗯嗯~师父~求你了~你就让我跟张云雷做搭档吧~……不是,师哥?你嘛,怎么了这是?你哭什么啊……”
                        张云雷不想哭的。只是他看着朦朦的水气对面,杨九郎的嘴一开一合,眉飞色舞,说得都是比爱还动听的话。
                        杨九郎,我再也不能跟你分开了。曾经我把你要来我身边,又忍痛试着放手,现在可是你又来招惹我的。
                        从默默流泪到捂着脸痛哭,张云雷把脸埋在手里,不管不顾地发泄着心中的情绪。一年多来的所有事在似乎在这一刻都回到了起点,回到了杨九郎没有失忆之前。
                        “师哥……你别哭了,好不好?我哪儿说的不对了?不哭了行不行?嗯?”杨九郎从张云雷对面的座位坐到了他身边,在他耳边轻轻地讨饶,说着所有自己能想到的哄人的话,可张云雷都哭到喘气,也不见停。
                        杨九郎抓耳挠腮,正不知如何是好,释放完情绪的张云雷两手捧着杨九郎的脸,抽抽搭搭地认真道:“我,我告诉你,杨淏翔。搭档,是他妈一辈子的。你今儿要了我,你就别想跑。”
                        杨九郎微微红了脸:“师哥你瞧你,说的什么虎狼之词。那什么,我保证啊,咱俩要是做搭档,我就给你捧哏,你就是我一辈子的角儿。我这人吧,认哏。”
                        晚间,郭麒麟轻叩书房的门,里边说了“进来”才开门进屋:“爸,您找我来着。”
                        郭德纲面色严肃的点头,抬头看了他一眼:“回来了,来你过来看看。”
                        郭麒麟走到案前,看桌上散落的全是偷拍的照片,各种时间各种地点,人物全部都是张云雷和杨九郎。郭麒麟心里咯噔一下,忙看向郭德纲:“爸!这?!”
                        郭德纲眯着眼睛看着这些照片:“从狗仔手里买的。前几年跟咱们处的不错的记者出去单干,当了狗仔了。有人花钱让他跟,他转手把消息给了我了。”
                        从照片里衣着的变化来看,跟了也有很长一段时间了。
                        “总有人想着除掉德云社。”郭德纲怒道。
                        郭麒麟见父亲生气,连忙端了茶过来递到手上:“爸您消消气。估计又是那老几位干的!可怜我老舅他……他也没别人了。他性格就那样,跟咱们虽是一家人,可他心里唯独就跟九郎亲厚,他俩做了那么久的搭档,这事儿谁也改变不了。这些照片看着事儿也不大,毕竟他们是两个大男人……”
                        “就因为他俩是两个大男人啊孩子!”郭德纲拿起那些照片翻着,“孩子,我不想他俩好好的吗?我想咱整个德云社都好好的。”
                        “那……那您想……”郭麒麟心突突的,有点冒汗。
                        “……让他俩裂穴吧。”


                        IP属地:北京43楼2019-01-30 15: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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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九、
                          当红相声演员裂穴,是天大的事。更何况是张云雷和杨九郎这种复杂的情况。
                          郭德纲找个时间凑齐了于谦高峰侯震几位,商量这件事究竟如何处理。
                          岳云鹏和孙越是后到的,看了照片之后岳云鹏不可思议道:“这事儿都能干得出来?他们是不是没点儿事儿了啊?”
                          孙越鼻子里一哼:“他们除了能干点这下三滥的事儿,也想不出什么别的了。”
                          侯震看了看沉默的几位大家长,笑呵呵道:“各位都不说话那我先说说吧?不管想出这招儿的幕后孙子是谁吧,肯定是盯上德云社和这俩孩子了,这批照片拦下了,后面有没有别的后招儿哇?咱们也是不得而知。光解决眼前这一桩,未免有些被动。我们是不是想个什么连环套,化被动为主动?啊?这样是不是就好一点儿啊?”
                          高峰给侯震茶杯添了点水:“我倒是赞成他俩裂穴。上次九郎的母亲找来,我挺不支持回绝人家的。九郎父亲去世,九郎母亲心疼儿子也依靠儿子,咱们不该干涉人家的决定。”
                          “啊?”岳云鹏惊讶地看着高峰,“不是,那,听这意思裂穴还是奉旨裂的啊?”
                          于谦缓缓吐了一口烟,道:“算是吧。目前不论从哪方面来讲,裂穴都是最好的处理方式。”
                          郭德纲点点头:“作为补偿,我和哥哥想的是我们俩可以分别给他们做一阵搭档,对外就说,师带徒吧。”
                          “或者,这不九龄正好要请假结婚吗,就让大楠给辫儿捧哏,九郎给秦霄贤捧哏。”高峰盘算着。
                          一直没说话的栾云平突然开口:“你们就没想过他俩如果知道了会有什么反应吗。”
                          此话一出,满堂皆静。
                          一直坐在下手的郭麒麟红着眼眶嗫嚅道:“我老舅这回怕是真要死了。”说完就忍不住哭起来。
                          岳云鹏看着郭麒麟哭,又回头看了看低头不语的孙越,心里也很难受:“裂穴这个事儿……真的很难接受,如果是我的话我可能就不再说相声了。”
                          郭德纲也眯了眼睛:“不得已而为之……来吧大伙儿,都上上心吧。”
                          对遇到难事儿的德云社上上心,对要迈过命里这道坎的九辫上上心。
                          两天了,领导那边没有任何的回复。杨九郎沉不住气,想去问问,被张云雷按住了。
                          但张云雷干了一件比杨九郎求搭档更大的事,就是在没有上报的情况下回三庆园组织八队办了一个怀旧专场。此专场票的获取方式是仅可凭2017年以前三庆园的票根到售票窗口领取,免费,先到先得。
                          杨九郎觉得纳闷:“角儿,凭票根换票什么意思啊?”
                          张云雷一笑:“没什么,就是想回馈一下老粉儿。都说了是怀旧了。”
                          其实他是怕出事。
                          他已经想好了,无论师父他们同不同意他俩再一起上台说相声,他都要和杨九郎一起演出。这怀旧专场就是他的一次试水。
                          此消息一出,粉丝都轰动了。一年多啊,一开始张云雷还说说单口,后来干脆不怎么说相声了,参加综艺、录歌、串场,几乎成了一个爱豆,把事业粉给伤的啊,出现过几次大型脱粉。好多人都骂张云雷胡闹,作,说他没了杨九郎连相声都不要了,张云雷也没理会过。
                          留着票根的粉丝其实不少,而留着17年三庆园票根还能马上去三庆园换票的就不在多数了。由于决定太突然,黄牛根本来不及收旧票根再出售,愿意卖旧票根的粉丝也寥寥无几。所以这怀旧专场,来的真都是铁杆老粉。
                          演出当天,张云雷站在台上,追光一打,他罕见地紧张了,握着话筒的手都有些抖。看着台下很多眼熟的观众们,他深吸一口气,道:“今天,我不说单口了,有请我的搭档——杨九郎。”
                          说罢,他侧头看着和他穿着同款大褂的杨九郎从上场门向他款步走来,边走边和台下打着招呼,和从前别无二致,终于抑制不住自己的眼泪。借着和杨九郎拥抱的机会在他大褂上擦了眼泪,杨九郎在他耳边轻声道:“角儿,别哭。我终于和你穿上一样的大褂了。”
                          台下掌声雷动,有不少知情的老粉丝都泣不成声。
                          这场专场说了三个活,其中一个就是两人自行创作的《我要吃面》。阔别舞台一年多的两人非但没有业务不熟练,节奏反而比以前把握得更好了,台风很稳,包袱个个儿都很响。而正因为台下坐的都是老粉,才被她们发现,现在的两人就好像反过来了一样,九郎在台上胡吹乱侃玩儿命作,张云雷时时表白回回道歉连说带哄。反差的效果让大家看着更加的开怀。
                          郭德纲在自个儿的演出后台得知了张云雷的自作主张,气得差点摔杯子,拉过侯震道:“侯爷,让他明儿就***到玫瑰园来!”


                          IP属地:北京44楼2019-01-30 15: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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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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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饭后大家各自散了,杨九郎陪着张云雷慢慢溜达。
                            夏夜总是迷人的。
                            两人静静走着,谁都没有说话。张云雷心里想象着身边这个九郎还是原先的九郎。事故从未发生过,九郎也从未把他忘记。
                            突然斜前方的冬青丛中灯光一闪,九郎敏锐地察觉到了,紧跑两步过去:“嘿!”应该是闪光灯。果然从绿化带中跑出来两三个女生,也不理杨九郎,手里端着炮,径直朝张云雷跑过去:“二爷二爷!我们在这蹲你一晚上了!二爷二爷!给我们签个名吧!”
                            说着话,有个女生已经整个人抱住了张云雷。张云雷吓得推开了那个女生就往跑过来的杨九郎身后躲。
                            杨九郎倒是知道张云雷向来有私生饭,这几位看着也并不眼生,是在张云雷上了一个真人秀节目后才出现的,去小区门口堵过门,每次为了追张云雷签名合影都得推倒个把粉丝甚至是队员,严重的时候还在她们送的玩偶里发现过针眼摄像头。是以这几个虽然是姑娘,杨九郎也非常不留情面地推挡她们,边拉着张云雷往前走,边后悔没开车。
                            “杨九郎你死不死!阴魂不散跟着我哥!你滚啊——!”刚才抱住了张云雷的那个女生扯开嗓子喊着,旁边的同伴不停地怼着脸拍照。
                            杨九郎怒气上涌,只恨对方不是男的。张云雷听了吼她:“闭死你那个嘴!”
                            那女生听了非但不生张云雷的气,反而更怪罪杨九郎:“我哥本来单飞成明星了!现在又被你拽回来说相声!当初坠梯怎么没把你摔死!”“就是!就是!”
                            杨九郎猛地停了脚步,回头不可置信地看着那个女生:“你说什么?”
                            那女生会错了意,以为成功激怒了杨九郎,便得意洋洋地又说了一遍:“我说你,当初坠梯怎么光失忆,没摔死你!”
                            失忆?
                            杨九郎觉得头皮一麻,不知怎的在飞机上曾浮现脑海的碎片现在又突然涌现出来。来不及理清思路,侧目一看张云雷抢了私生饭的相机在删照片。
                            做了几个月助理的杨九郎第一件事想到的是张云雷这么做的影响,于是赶紧压着火气把相机又还给私生饭。
                            私生饭接过来还在骂杨九郎:“相机我送我哥也可以!你算个什么东西摸我相机!”
                            张云雷已经气疯了,只觉得自己脑瓜子嗡嗡地,什么也顾不得了:“你再骂九郎一试试!你拍!你拍我!你给我录下来!我张云雷今儿就说了!谁再让我听见说杨九郎不好,我亲自找她玩儿命!”
                            谁都没有注意到一辆小面包车正在驶来,车是黄牛的车,车里是其他刚闻讯赶来的私生饭,狗仔混在其中。那车本一直在远处停着,让车里的人拍张云雷,看这边吵得越来越凶,狗仔鼓动司机开到面前去,她给加钱。
                            黄牛这次专场一分没捞着,心里也有气,就不管不顾地开过去,在与他们错身的一瞬间,驾驶员加了速想尽快通过,别被逮个正着。谁知此时被杨九郎拽着相机带子的私生饭往马路对面逃跑,张云雷气狠了,看也没看直接转身便追。
                            咣——
                            电光火石之间,人被撞出去几米远,在地上滚了几滚不动了。一车的人噤若寒蝉,司机已经吓得踩着刹车动弹不得。
                            “……九郎——!杨九郎——!”
                            杨九郎觉得自己浑身都疼。他能听到张云雷惊恐地喊他,也能感受到他冰冷颤抖的手摸上他的脸颊,那么轻,就像会把自己碰碎一样。杨九郎想告诉他:角儿你别怕,我没事的啊。可是再怎么努力也睁不开眼,张不开嘴。
                            他听着张云雷冷静地叫了救护车,又陪着他上了救护车。准确地告诉救护人员自己的过敏用药,然后握住了自己的手。随着车的颠簸,杨九郎终于在黑暗中深深沉了下去。
                            谁在说话?
                            有两个人站在台上说着相声,身上的大褂和背景板不停地变换。
                            “我跟你去我跟你去我就要跟你去。”
                            “我不离开你。”
                            “伺候了——”
                            “早说呀~”
                            “他人骑马我骑着河马,大河马。”
                            “您骑可以不要掐我,好不好?”
                            “这一年跟我搭档见面确实少,有时候我看见他我都快不认识他了。”
                            “您这忘性也太大了!见一个爱一个现在是吧?”
                            “你不要离我这么近啊,我跟你说,要不然我会爱上你的。”
                            “得得得,不说这个,我早爱上你了。”
                            “下一秒我要哭了。”
                            “哎哟你别哭啊。”
                            “大家好,我是德云社的相声演员,张云雷,站在我身边的这位是我的搭档——杨九郎。”
                            ……
                            杨九郎看清了台上的两个人,从前被他遗忘的记忆碎片终于全部拼凑完整。他在黑暗中拼命地跑过一场又一场他与张云雷合作时的影像,13年、14年、15年、16年……两人的笑闹声不绝于耳。
                            角儿,角儿,我回来了!你等着我!
                            用尽了全身力气,杨九郎睁开眼,刺目的白光晃得他眼睛发酸,他看了看四周,张云雷并不在身边,唯母亲双眼含泪笑着道:“翔翔,你可算醒了。”


                            IP属地:北京45楼2019-01-30 15: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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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感谢大家的支持~有喜欢的朋友可以下载一个app叫Lofter 搜我的id:夏日果子狸 里面有短篇合集和《永世不忘》完结版等等 因为贴吧更新不太勤 谢谢大家~


                              IP属地:北京来自iPhone客户端53楼2019-02-05 21: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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