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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言。
这是我自己可以说最满意的一篇作品。
虽然它是BE，但我这个自诩喜欢HE的人，读它的次数可能是我读自己作品最多的。
之前有妹子说过这文和新兰吧里有篇文类似，我进行了一些微调，但故事背景还是类似。所以我只能尽力把着眼点写的不同。我也可以保证，我绝不存在任何抄袭的想法。
如果还是有小可爱有意见，觉得属于抄袭。我愿意删帖道歉。
配乐是我非常喜欢的一首乐曲，月半小夜曲。
希望大家喜欢 。

一。
十一点整。
服部平次疲态地看了一眼墙上的钟，收拾起了杂乱的桌子。
将吃剩的泡面汤汁倒进水池，桶和剩下的渣滓一起一个漂亮的弧度扔进垃圾桶里，转身对着水龙头搓揉几下手掌，顺手扯过栏杆上的毛巾擦拭。
毛巾覆在脸上，他温热的呼吸全部喷在毛巾上又返回到皮肤，他深吸一口气将毛巾挂回原处，转身收拾皮包，锁上门锁准备离开。
空荡的走廊和寂静的办公室让他一下子很是失神。
以前也不是这样。
从前无论如何忙碌奔波，从没有人见过服部平次带着近似于无力的疲惫，眉眼间洗不去的阴郁。
从前无论办公忙碌到多晚，自己和工藤都会打开个人的便当，彼此较量着各自的女友的手艺，互相暗损。
从前自己的桌上永远是规整干净，文件用各种各样的架子归类完毕，旁边露出纸片的一端写着清晰的种类或案卷，是少女娟秀的字迹。
他发动车子，闭上双眼，费力的吞咽下喉中的唾液，努力咽下一起涌上的无力与酸楚。
回忆来势如潮，压的他喘不过气。仿佛是无边无尽的黑色漩涡将他彻底地吞噬，他在漩涡的中心毫无招架之力。
蓦的，是少女最后的笑颜在黑暗中一点点生出光亮。
“平次…”
正如他此刻站在回忆与痛楚的中央毫无招架之力，彼时他被少女猝不及防的一推推离现场后，在警员们的桎梏中看着她喊的撕心裂肺却无力向前。
下一秒，冲天的火光。
火舌肆虐地吞噬了建筑，他最后一声嘶吼在爆炸声中却依旧显得刺耳的悲鸣。
他也曾在那残骸中指着焦黑的房梁吼得声嘶力竭，仿佛倒退回十几岁时那个破不了案着急地冲上去检查尸体的莽撞少年。
“找啊！没找到尸体就一定还活着！和叶她还活着你们都快点给我找啊！”
没有一个人反驳，却也没有一个人回应。
是四五批搜救人员和警犬确定过的，无生命迹象。
却也是一个赫赫盛名的侦探先生，连自己的爱侣都不能保护的歇斯底里。
所有人都沉默地看着他在那里怒吼，看着他徒手去抠缩那压的严密的砖块瓦砾，指缝间渗出粘稠的猩红，他眼中充血。
“平次…”
我竟然连她最后想说的话语都来不及听完。是无数的后悔与唏嘘，将他蹉跎成如今的模样。

二。
回到住的公寓里，连灯也懒得开。胡乱地在浴室里冲了把热水澡，筋疲力竭的躺在床上。在被子里蜷缩着也不能给自己丝毫的慰籍。
太想她了。
也太后悔了。
后悔没来得及很早很早以前告诉她自己有多喜欢她，后悔没有认真的陪她去做过一次她喜欢的事情，后悔甚至于没听到她鼓起勇气说出的那句告白。
更后悔，最后都来不及听她说那句没说出口的诀别。
以前她口口声声唤他笨蛋他也不觉得自己愚蠢，还中气十足的拍拍她的头还击。
最后她站在火光中，与自己隔着已经堆叠很厚的房梁与砖瓦，带着不曾预期的温婉的笑喊出那一声平次，却觉得自己是个彻头彻尾的白痴。
真是的，连话都不说完，眼神里竟然还写满好好活下去那种释然的光芒。
是想说让我活下去吧，还是想说让我忘了你。
亦或者是，想继续那句没说出口的告白。
傻瓜不是说了告白这种事要由男孩子来说才比较合适嘛。而你已经不在了我又该怎么好好的过，是该遗憾一生还是苟延残喘。
远山和叶。
这个名字在昨天，从失踪被正式改为死亡。
工藤站在他旁边，一直虚扶着他，生怕他不堪重负的倒下。他却站在那里，眼睁睁的看着那个名字后面失踪两个字被撤销，死亡两个字眼被键入。
远山和叶。
这四个字最后刻在脑海里的记忆竟然不是他期待了很久的结婚证上的名字，改为服部和叶的样子。竟然是如此惨烈而决绝的方式。
都是他的错。
如果不是他一直以来追求真相与光明。
如果不是他长久地忽视自己对和叶真实的爱与依赖。
如果不是他自以为是地想着余生漫长总有更好的时机去求婚去看这世界。
也许最后她不会连同他说再见的机会都没有。
也许如今他不会那么遗憾。
是太多太多的如果和太多太多的从前。
可是和叶啊，我们已确凿不能从头来过。

三。
工藤来了，欲言又止的模样，最后放下婚礼的请柬，一言不发。
服部平次看着挚友局促的模样，苦笑点头。
“你不必多说，我会去的。”
“和叶…她希望我去的。”
还记得当初爆炸后，他把自己反锁在房门里两天两夜不吃不喝，沉浸在无尽的黑暗里消沉度日。
是工藤踹开了门一把揪住自己的领子狠狠给自己一拳。
“服部平次，你如果不想让和叶白死就给我活的振作一点。”
服部平次擦干嘴角的血迹，抬眼看向自己的挚友是不曾预期的陌生与愤怒，扬手一拳狠狠的将工藤打倒在地。
“她没有死。”
她明明在两月前刚刚接受我的告白，刚刚有了心安理得地吃醋的立场。
怎么会。
如今婚礼现场服部平次看着工藤和兰兜兜转转十年，终于步入婚姻的殿堂，看向自己戴着指环的右手，闷闷难言。
是两年又两个月前，他终于鼓起勇气拉住她的手，把戒指戴在她的无名指上后看向别处。
“和叶。工藤和兰要订婚了。”
“我跟工藤约定过要一起结婚的。”
“所以，这个，给你罢。”
说完以后他局促不安，心知自己的这套说辞比工藤那小子的那句“我喜欢你，比地球上任何一个人都喜欢你”要来的平淡无趣太多。
和叶却拥抱自己，开口是喜极而泣的哽咽。
“我就知道。”
傻瓜，你都知道什么。
你知不知道，如今的服部平次有多思念远山和叶。
从别扭的姐弟到坦然的青梅竹马，到终于光明正大的恋爱，工藤和兰十年终于修来夫妻缘。自己与和叶多了这两年的生死相别，剩下的八年，大概只够做青梅竹马。
大抵这辈子没有做夫妻的缘分。
台上那一对璧人，十指相扣，天造地设。
而服部平次与远山和叶，在无数个关头都化险为夷的我们，在悬崖上不肯放手的我们，在樱花树下相遇而不相知的我们。
我们终于，背道而驰。往生，向死。

四。
偏僻的小镇有个案子需要去取证，那一对小夫妻如胶似漆，自己理所应当的接过了这个案子。
一路上太过安静闷的压抑。想起以前车里和叶总是一路上跟自己说话打岔个不停，自己总是忍不住凶她让她安静，如今他的世界一片死寂，他却太怀念和叶温柔而灵动的声线。
打开音乐，流淌出的旋律让他得到些许可怜的抚慰。
“I bet you are just fine. Did i make it that easy to walk right in and out of my life.”
他有片刻的失神。
如果能重逢，他会说什么呢。
会告诉她阁楼上那句说不出口的话其实是我很喜欢你，会告诉她自己的初恋一直一直都是她，会告诉她自己很后悔没有再早一点明白自己有多喜欢远山和叶。
“和叶，我很想你。”
服部平次关掉音乐，轻的像一句呓语。
是的，我真的很想你。

五。
搜证的过程乏善可陈。本来就不是多么困难的案件，只是为了确保真相才亲自过来，也是为了透气，如今看着小城风景独好，也算是久违的放松。
只是良辰好景虚设。
风温柔的吹过大片新绿色的草坪，云在天边安静地游走。走了很远路过一片细白的沙滩，细碎的石子遍布其中，脱了鞋赤脚走在上面，一步一步逼近湖畔。湖泊是近乎透明的蓝，一层一层漾开蓝色的涟漪，向远处漫溯。
“光的折射。”他曾经这样不解风情的一撸袖子，给和叶讲解起这些原理。现如今终于有了同她一起把盏到雾中月斜的心境，人却已不见。
回去的路上遇到了一个很奇怪的“老人”，声音听着很嘶哑，面容也确凿看着狰狞，几道深刻的疤痕纵横，让他一下子倒不能确定这人的年纪。
尤其在这位老人问自己要签名的时候。
“服部平次”这个名字，应该还没有到风靡老年人群的地步吧。
饶是如此，他扶着行动不便的老人，叹了口气。
“没关系的，我扶您回去吧。反正我也没有什么事要忙。”
老人嘶哑的笑了：“会吗？侦探不都应该忙着拯救世界吗。”
“不。侦探都忙着弥补。“他笑的苍凉而悲怆，“我这一生都只是在弥补我最大的过错。”
“这样嘛。那我觉得你或许该为自己而活。”老人的声音依旧平和，带着关切。
“自从我与一人背道而驰，我再也不能原谅我自己继续走自己的这条路了。”
“如果我早知道会是这样的代价。”
“如果我早知道会是她。”
夕阳将他的影子拉扯得很长很长。
老人谢绝了他扶他一直到家的好意，在他的车前与他再见。拿着他的签名温柔的笑了。
“不管怎样服部先生，我觉得你的那个人希望你继续你的道路。”
他苦笑说是，发动引擎转身离开。
怎么继续。那条路上有快意恩仇有热血澎湃有功成名就，而独无你。

六。
回到住处的时候，天色已暗。
月色迷蒙，照的他的心里一片清凉。再也不复当日谁站在他身旁，月色清朗如水，映的眸子里一片微漾波澜。
刚刚从父母处回来，提到工藤结婚的事，他还来不及怎样，母亲就已经红了眼眶。
临走时他把给远山夫妇带的东西放在客厅，叮嘱父母记得送去，自己转身离开。即使远山银司郎一再地跟自己说平次不要怪自己，一再的安抚自己这样的一天每个人都有这样的觉悟，早在他自己担任警部的时候就意识到这个职业给家人带来的危险。
饶是如此，掩饰不了素来挺直的脊背，一夜不堪重负般弯曲。丧女之痛，并不比他丧妻来的浅半分。服部平次明白，所以跪在伯父面前恸哭失声，拽过他的手往自己脸上砸，却说不出口半个音节。
多不想承认是自己害死和叶。
少年时期一次次与她争吵，竟很少有柔声细语的时候。慢慢年岁稍长意识到自己的心，偶尔也学会温柔以待，更多的仍是热血冲动。她以长久的微笑和娇俏包容着他，站在他身后。
等到他一夜成熟，却是她已经长久地离去。她渴盼他开窍他喜欢自己，他却任由自己在侦探在热血少年的路上恣意妄为。
少不更事时肆意挥霍年少的欢喜，待到能体会时，世事却已夺走了重逢的机会。
这一生都在为追逐正义而活，把大多的精力和细致的耐心全部留给案件，去一点点消磨。留给她的，除了那些拙劣的告白，以及无尽的忽视和吵闹，乃至于最后害的她丢了性命。还给过她什么。
想来如今他痛楚不堪，大抵是对自己的报应。
本以为殊途同归，最后合该一起走向婚姻的殿堂抑或者坟墓也算同穴。
却不想已经背道而驰，再难同归。

七。
十二点多时工藤忽然打来电话。
他还没来得及强颜欢笑的调侃两句，被工藤一句话惊的迅速穿衣跑出门外，连外套也来不及披上。
也没有一个人站在身后拎着外套赤足追上来了。
“服部，两年前爆炸案的犯人，抓到了。”
他来到现场，看着已经在桎梏中的犯人带着亡命之徒的凶恶表情，他却只觉得内里血气上涌。压抑了两年多的情感喷涌而出，他一瞬间失去理智。
一记勾拳狠狠挥向犯人的下颚。
周围似乎有人穿着警服来抓住自己的手臂想控制住自己，犯人似乎带着镣铐惊慌地呼救。他不知道自己此刻血红的双眼带着多少憎恶与愤怒，也不知道自己的拳上早已沾满血迹。每一拳每一脚，他把这些年的痛完全的发泄，心里也不能减少半分。
四五个警卫一起冲上来，被他大力地甩开。工藤站在远处静静地看着他，不发一言。
直到那人的血迹溅上自己的脸颊，一片温热，他才怔怔收手。他痛哭不出，所有的眼泪在和叶离去那天已经干涸成沙。
时隔两年，你大抵可以瞑目了。
看着面前已经面目全非的犯人，他甩了甩酸痛的手腕。那人已经满脸粘稠的猩红血迹，痛苦的蜷缩在那里吐出半截断裂的牙齿。
他又变回那个不顾一切莽撞冲动却有情有意的热血少年。
可是他的和叶回不来。

八。
再回到那个小镇是为了给委托人提交最后的案情报告。
一路上，总有些心神不宁，也不知是为了什么。到了小镇随处走的时候，却看到了一座新墓。墓上的名字很奇怪。
未亡。
他摇了摇头，抬头看向那个墓的照片却是萍水相逢的那位老人，心里一怔。决定等会儿买一束花来祭奠。
如此想着，走向了委托人的房间。
却是一瞬间瞳孔收缩的震惊。
那个四十来岁的妇人手上拿的，赫然是和叶的护身符。
他管不得什么风度，上去攥住那妇人的手腕，用力到她连声呼痛却怎么也挣脱不开。
“我说，这个护身符你哪里来的！”
“你快放手！”妇人焦急地拍打着他紧握的五指。
“说啊！”他木然松开手，眼里却是不敢置信的痛楚与期待。
“就是…就是刚刚去世的那个老人的啊。”
“你认错人了吧。那个老人来了这儿两年多了，没听说有什么亲人啊。”
“前两天刚去世的，如果真的是亲人那还真的是非常遗憾的事啊。那个老人的房间就在隔壁，还没收拾完，不过遗物已经整理的差不多了。”
“幸亏她把戒指戴着了。不然那么贵重的东西还真是不知道怎么处理。”
“说起来真是奇怪，平时怎么都不肯戴。临死前却无论如何都要戴上。”
“还有这个护身符，她让我帮她烧了。我还没来得及…”
再也听不下去。
他飞奔冲到隔壁的门前，等不及钥匙便一记踹开了门。
已经叠得整齐的她成人礼上穿着的和服。她那本被他嘲笑幼稚的浅绿色封面的日记簿。摞了厚厚一叠的他这些年参加的采访的报道，有些看着撕口很凌乱，却被细心的用胶带粘贴好。
还有，他手上的那个护身符。
“平次…”
不是真的，拜托，醒过来。
“侦探不都应该忙着拯救世界吗？”
“我觉得你的那个人希望你继续你的道路。”
“很谢谢你，服部先生，陋室太过杂乱，就送到这里吧。”
……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纵使相逢应不识、尘满面，鬓如霜。
服部平次以为自己早已丧失了哭泣的能力。
除了和叶葬礼上他摧心恸哭，痛苦的神态让向来镇定的工藤也红了眼眶。那之后，和叶被正式改为死亡，他眼前一片眩晕空白却落不出泪。抓到犯人往事终于尘埃落定，他也叹息不出。工藤和兰结婚，他痛苦不堪却仍旧难以找到痛哭的出口。
他只是感觉揪心与无尽的痛楚，却哭号不出。
此刻他沉默的靠着墙滑着蹲下去。翻看着她的日记，心一点点沉下去。
她醒来的时候警方还没有到，她逃了出去，却发现自己已经面容尽毁，因巨大的冲击而受到难以治愈的损伤。
不想让平次看到这样的自己，于是孤身一人逃到了偏僻的小镇。
翻到最后一页，是少女干净的字迹。
不期而遇。
原来我们不期而遇，却又背道而驰。
一切的遗物的最上面，是一本苍白的病历。
肺癌晚期。
眼里终于，有温热漫溢出眼眶，抑制不住的悲痛。

九。
后来，服部平次销声匿迹，小城多了一个守墓人。偶尔会有赫赫有名的工藤新一带着娇妻前来拜谒，一同前往一座墓前祭拜。
没有人明白服部平次不再做侦探的缘由，即使去问工藤新一也只是得到“无可奉告”这样官方的答案。
“我已经失去了做一个侦探的资格。”
工藤新一看着挚友颓唐的跪在墓前，拍拍他的肩，没有劝一个字。
那块墓碑最下面是凌厉的字迹，一遍遍篆刻的结果。
“我的和叶。”
我们终于背道而驰。
往生。
向死。

f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