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段考核自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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剧情:大约是1906年11月-1907年1月去上海之前,兄妹关于是否参与协办创刊的一次对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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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师敏
黄昏散去了。
一梳月亮就自厚重的云层背后探了一张脸,恰好落到抵肩而坐的师礼、师敏身上,像流水似的半泼银辉,将女孩儿松松束挽在身后的长发都浸得亮晶晶,而她正垂着一张圆圆的脸儿,盯着不安分晃动的足尖发怔。静,好安静,一只不知是哪家大爷豢养的灰扑扑的鹦哥儿迷了路,扑棱着翅膀飞停在面前的枝桠上,晃出一阵儿风响,师敏才惊回了神,足尖这时方踩实了泥地,仰起一点脸,旋过脸,将陈旧却仍然显得十分齐整的两只袍袖看住,似乎要透过这层薄薄的外衫,去看清里头狰狞的碳灰、硝石烙成的伤疤:“……疼不疼呀?冒失鬼?”
分明知道这时问已然太晚,仍旧固执地探出一根瘦瘦的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戳着他的腕骨,神色跌在半面亮堂堂半面阴沉沉里,讲不出开心还是不开心,连语调都是闷着气的轻轻,眼皮子又搭了搭,浓浓地:“还瞒着我、瞒着家里不肯讲,偏你最有英雄气概,要豁出命去磨那把刺刀,蘸着自己的血,写到那帮洋鬼子脸上、身上去,是吧!”吸了吸鼻音,指尖已是很诚实地攥住了冰冷的袖口,便抱实了自家阿兄的半只手臂,这时候才从那一会儿心悸里脱出身来了。
一时没再讲话,于是又陷入了沉默里,陈师敏向来是这样的脾性,恼怒都是一截儿搭着一截来,连不起,在陈师礼面前,就愈发。
这么依偎了好半时,才有些犹豫地开了口:“夏琅姐姐前几日同我来电,提及了创办《中国女报》一事,她想邀请我去上海与她一齐操持协办——我虽然已经答应了,但心总有些讲不出的不安…”声调一顿,微微皱着一点眉头,很见认真地:“担忧、担忧自个儿会不会笨手笨脚的,万一做不好事,就要给你丢人。阿兄,你讲我、当真能行吗?”